第二日,钟容儿早早的就来了正和宫,郑皇后还未梳妆好。
比她来的更早的是祁贵人,哦不,静贵人,静贵人今日温温和和,眼里笑意嫣然,抬抬手,行了个平礼,“恭喜容贵人了。”
钟容儿抬手回应,就按照自己的座位做了,淡淡道,“多谢。”
静贵人对她的冷淡有些愠怒,脸上的笑意也减了三分,“容贵人看着不声不响,可一出手便是连太后娘娘的青睐都能信手拈来,果真好本事。”
钟容儿暗翻一个白眼,不欲多言,敷衍般的回应,“哪里哪里。”
“妹妹何必谦虚,你我不是心知肚明?”静贵人最后几个字咬字极重,带着魅惑人心的威胁般,脸上笑着,却是冷笑。
钟容儿拿了手边的茶盏,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她,巧笑嫣然,“看来皇上给的这个封号,静贵人不太满意?”
“今日倒热闹的很。”吉嫔带着魏答应进了来,言语里带着谁不出的古怪。
“吉嫔娘娘安。静贵人在说皇上给她的封号呢,想来是极满意的。”钟容儿起身微微屈膝行了半礼。
身旁的魏常在避开了一点,又给钟容儿行了一礼。
吉嫔闻言略带不屑的瞧了静贵人一眼,在自己的座位做了下来,“娴静豁达,是个好封号呢。只是不知你能不能担得起了。”她的封号是吉,虽有喜意,可比之静、玉、淑到底是差了一些意思的。
“谢娘娘夸赞。妾得皇后娘娘教诲,定不会辱了娘娘的名声。”静贵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笑意却不减。
钟容儿喝着茶,头也不抬的充耳不闻,静贵人依附皇后已久,吉嫔和魏常在站在丽妃一边,掐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没过一会,淑妃柳嫔玉嫔几个都陆续来了,淑妃一贯的清冷,柳嫔进来后瞧了钟容儿一眼,倒也没什么情绪,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丽妃是最后一个来的,穿着缂丝镶金的柳叶裙,带着赤金红宝石的步摇,耳朵上挂着匹配的红宝石的坠子,雍容华贵,比之皇后也不相上下了,进来的时候带着睥睨众生的轻蔑和张狂。
钟容儿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女子,这般张扬的女子自然是有底气的,一个陈家,一个二皇子确实够立得住呢。
再看这满屋子的女人,若论美貌,当属如透明人的许贵人,明媚动人,灿若桃花;若论温柔小意,当属柳嫔,温婉如清风,和煦如暖阳;若论家世,除开皇后,当属丽妃,父亲一品都察院御史,兄长是正三品护军参领;若论娇媚,当属魏常在,一袭媚骨,浑然天成,眉目含春,身段极佳。
再说这位玉嫔很是有意思,小心谨慎,可以说是唯唯诺诺了,这样的人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可她运气好,有幸生下了三皇子,在皇后的庇佑下,得了一个嫔位。相必之下,许贵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她长得貌美动人,这样的美貌便是女子见了也是心动,稍稍努力些一个妃位是少不了的,可郑皇后却因为她的美貌对她始终不放心,因而即使家世比静贵人高出不少,即使多年追随,也不过只得了一个贵人的位分。
你看,有些看上去鲜亮的东西,却有可能成为阻碍;可有些稀松平常的东西,却能被人高高挂起。不过是因为下棋的人总会捡顺手的棋子,那些有危险的棋子,是没有人愿意拾起来的。
钟容儿扶着椅子的手轻点着,低着头眯上眼睛假寐。
“皇后到—”
郑皇后扶着兰芝的手,款款走来,一身蓝青色的宫装,雍容庄重。
“请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皆起身微微屈膝行半礼。
郑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唇角带着笑,缓缓抬手,“都起来落座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丽妃面色依旧不佳,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要矮上半分。尤其是她还不得不来,如果想称病不来,那善解人意的皇后一定会关怀,哦?你生病可别传染了二皇子,不如送到本宫这里替你教养些时日吧。
郑皇后显然对丽妃这样的表情和心思了然于心,她甚至看着心里还有些舒坦,看吧,这就是正妻,你遑论如何,不过是个妾罢了,难道还能越过本宫?
郑皇后半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在钟容儿处停了下来,“钟氏,本宫还没贺你晋升之喜。”
钟容儿走上前来行礼,带着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多谢娘娘疼爱,都是娘娘悉心教导的好处。”
郑皇后听了面色倒未变话,只笑着定定地瞧着她,意味不明,“这是你自己的本事,得了太后的青眼,日后也定然要谨言慎行,做好自己的本分。”这话的意思很显然,你似乎手段很了得啊,连太后都抬举你呢,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妾谨记娘娘的教导,说来也巧了,妾宫里有个宫女从前是在先孝敬仁太后宫里当过差的,对太后的喜好也略有些耳闻,这才偶然得了太后的夸赞。”言下之意,我这件事情呢是刚好踩了狗屎运,这才得了一点青睐,各位亲们,别当做大事放在心上哈。
钟容儿敢说这样的谎话,自然是因为也没有人跑到太后的寝殿里去瞧,毕竟是做的睡袍。再说了她本来也没指望瞒多久,她可不会忍一辈子。
郑皇后倒有些意外,“哦?竟是这样,不过,你伺候皇上的功劳也是有的,不必妄自菲薄了。”言下之意,太后抬举你时还曾说你伺候皇上有功,你也不必谦虚,你还是挺讨皇上的喜欢的。
钟容儿笑盈盈的,仿佛天真无害一般,她年纪小,这个模样倒也不违和,“娘娘谬赞了。皇上曾说妾是爹爹的女儿,见妾可怜才会多加照拂一二,妾心中感激,可又身无长物,妾想着这世上没有人不爱吃的吧,于是就多做了些好吃的给送去呢。”她说这话的时候歪着头,模样甚是憨掬,还带着些我很聪明吧这样的意思。
许贵人“噗”地笑了出来,又觉得有些失态,用帕子捂了嘴角。
其他人也不觉开始有些莞尔,竟然将皇上看做一个吃货,果然是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又想着威严沉稳的皇上居然吃这套?不禁摩拳擦掌,想着日后定要多多地往潜龙殿送些好吃好喝的去。
郑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难道果真让她歪打正着了?转了心思朝她笑道,“不论如何,皇上满意就行。日后若有不明白的,也可多来正和宫坐坐,本宫看着你也喜欢。”
丽妃闻言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当谁是傻子呢,不甘落下地表态,“钟氏,本宫的毓秀宫种了不少的花草,你年纪小,定然是喜欢的吧?”
郑皇后与丽妃僵持多年,郑皇后手里有一个生了三皇子的玉嫔,一个顺从听话的静贵人,还有一个貌美的许贵人。反观丽妃,只有无子嗣的吉嫔和魏常在,可虽无子嗣,但魏家的腰杆子也是硬的。此时若是让皇后再捡了一个正得太后欢心的容贵人,立马就打破了这个平衡。
所以她们的目的很明确,钟容儿必须拉到自己的战队立马来,要么钟容儿就像淑妃和柳嫔一样,做个中立派也是好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到对方的战队去。但是,中立是建立在无宠的基础上的,例如淑妃冷淡的性子且无子无宠,柳嫔虽有子可低调小心且无宠。
一旦钟容儿有了宠爱有了子嗣,那么郑皇后和丽妃的枪口立马就会对准她,先合盟铲除新出的异已,再对付老对手,这是默契。当然钟容儿也可以选择有子有宠后,像玉嫔那样傍上一颗大叔,一辈子仰人鼻息,将自己的儿子养成别人的附庸,可显然钟容儿并不是这一类人。
只见钟容儿似乎没有理解其中的深意,只笑嘻嘻的说道,“妾早就好奇大家住的宫殿是什么样的,先前还问皇上能不能每个都逛一逛,皇上还狠狠骂了妾,说妾是吃饱了撑的。”说到这还带了些委屈的瘪瘪嘴,“现在可好了,我是得了邀请的,这下皇上可怪不着妾了。”又带着些窃喜。
郑皇后和丽妃顿感无力,不知道接什么好。要去挨个逛别人宫殿的?可不是撑的吗?这怕不是落水后傻了吧。原以为皇上有多喜欢呢,私下里竟是这样的,看来这贵人的位分还是太后的抬举成分居多了。
郑皇后敛了大部分笑容,淡淡道,“嗯。对了,”转头吩咐兰芝,“去把本宫的赏赐拿来。”
兰芝得了吩咐,锦盘托着一对玉镯,后头个宫女拿了两匹料子。
秋橘冬枣上前恭敬的接了。
自来宫里有人晋升,都是要送礼的,丽妃也不情不愿地命人拿了一对手钏,这并非是她小气,实在是她对把东西送给一个蠢货兴趣不大。
淑妃送了一支绕金镙丝步摇,,柳嫔送了一对小珍珠耳坠,吉嫔送了一对鎏金钗,玉嫔送了两盒口脂,静贵人送了根成色一般的青玉簪子,许贵人送了两块玉料,魏常在送了两柄圆屏扇,有几个不认识的答应钟容儿也懒的记了。
钟容儿都惊喜非凡的谢了,仿佛捡了宝了,倒让几个人心里有些鄙夷,不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眼见。
其实秦司衡送来的东西,不知道比这些好多倍,尤其吉嫔的那个鎏金钗,钟容儿内心十分鄙夷,真难为她了,找出这样的东西来送她,便是给狗戴,狗都嫌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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