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华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事，又没什么工作技能，来了海宁后，先是进了一家电子工厂当流水线工人。
工作了半年多，被同乡影响辞职，在海宁城里胡混。
走过堆满泡面外卖盒垃圾的小客厅，隋启来到了卧室，将床垫整个掀开，一个透明的塑封袋出现在他眼中。
将因为时间久远微微泛黄的塑封袋取出放在手上，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张张大小不同的照片。
说是照片，其实并不准确，塑封袋里的，是当年曾经很流行，现在早已成为时代眼泪的“大头贴”。
配着五彩斑斓浮夸边框甚至是古怪符号文字的照片，稍微年轻一些的孩子，可能都不知道大头贴是什么。
大头贴照片加着浮夸的特效，衬着照片里奇装异服的人更加古怪。
其中一张，正是年轻时的张华。
照片里的张华还很瘦，一头犀利的红发，用了不知道多少啫喱水，梳成了尖锐朝天的爆炸头发型。
除了犀利头发，张华居然还化了妆，勾着浓黑的眼线，腮帮擦着古怪的腮红，嘴唇上海擦了暗红色的口红。
双耳打了许多耳洞，密密麻麻插满了夸张廉价的耳钉耳环。
大红色贴身小背心，一条低腰的铅笔裤，戴满了颜色各异同样廉价戒指的双手，对着镜头比着怪异的手势。
大头贴里的男子，实在让隋启觉得有些辣眼睛。
“传说中已经绝迹很多年的杀马特？”隋启吐槽一句，拿起了第二张大头贴。
这张照片更大，照片顶端有“葬爱”两个大字。
很有趣的是，在隋启看来，这葬爱两个字，因为特效笔画过于潦草的关系，看起来反而更像“藏爱”两字了。
照片里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站在中间的，是换了一头蓝毛穿着打扮仍然很奇异的张华。
在他左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
男子和他打扮类似，金黄爆炸三角头，穿着同样五彩斑斓花蝴蝶一样的背心铅笔裤，正是刚刚打电话给他的“包子”。
包子的大名，隋启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十几年前认识的时候，张华一直都喊他包子，从来没有喊过大名。
喊了这么多年，真名早就不记得了。
在杀马特张华右手，是一个女孩，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
女孩一米四几的身高，一头和张华一样的蓝毛，双耳打满了耳朵，甚至在上嘴唇处带了一个唇钉。
同样画着浓黑眼线，以及十分夸张的腮红，将她稚嫩的脸完全遮起来。
脖子上挂着一个皮制项圈，上身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紧身长袖，下身穿着一条同样色彩密集的短裤，配上了一双紫蕾丝长袜。
嫩白双手伸出，对着镜头比出中指。
就算让许晴天最忠诚的粉丝影迷来看，他们都认不出，这个打扮古怪画着浓妆，眼神桀骜的小女孩，正是十一年前的许晴天。
和都是留守儿童出身从村里来到海宁的张华包子不一样，许晴天是海宁本地人，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了，充满叛逆的她，恰好遇见了在街头厮混的张华。
那时的许晴天，才一米四几，完全就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名字也还不叫许晴天，而是叫许小雨。
因为年纪太小，张华和包子，都把小雨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十年过去，当年的稚嫩小女孩，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大明星。
十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以后，张华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些承载当年回忆的照片，一直被张华藏在床垫下，从来没有翻出来过，直到刚才接到包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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