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酱菜坊出来,柴林来到了铁器坊。
柴家庄铁器坊,别的地方滴水成冰,这里的铁匠大多穿着单薄的衣衫,即便如此还是挥汗如雨。
前院是二十个打铁炉,小工拉风箱,大工打铁锻造,正在打造农用的锄头犁铧等农村常用的东西。
叮当,叮当,噪音响个不停。对于普通农具,普通工具,柴林打算还是自己发展靠谱,只有当工匠打造不了的,才会用金属工厂。
后院人相对较少,两个一人来高直径七八十厘米的土窑炼铁炉,配备的是牛皮按压式风囊,燃料用的是兖州府运输来的焦炭。
炼铁的时候把粉碎好的铁矿石和焦炭混合均匀,上炉燃烧,大力按压风囊提高炉温,大概也就两个时辰滚烫的生铁水就流出来了,这种小炉子装矿石量很少,一炉大概可以出一百斤左右的铁水。
柴林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出铁水,王铁汉忙碌着指挥。滚烫的铁水进入小坩埚里,这种小坩埚只能装十来斤铁水。
工匠提着铁水注入平滑的钢模具里。这是一个中号直径六十五厘米的铁锅模具,然后进行压铸,制作成两毫米半厚的生铁锅。
这种土法炼铁杂质多,是非常脆的生铁,用力碰,使劲砸就碎了,但是好在有厚度,才不至于特别脆弱。
别看这种铁锅如此普通,但是农村家庭里最重要的东西,一口中号普通铁锅七八斤重,装七八十斤水,价值三百文还多。买回来了还不能立刻使用,需要先文火加热,然后用猪油使劲擦几遍,把亮白的铁锅擦成黝黑才行。平常除了做饭熬粥外还肩负着煮猪食,温水饮牛马等等作用。
“庄主什么时候来的,光忙了没注意。”王铁汉过来说。
柴林说:“刚好路过,顺道过来看看,怎么样,感觉如何?”
王铁汉汗颜说:“说实话,很难,炼铁要比想象的难很多,如果不是有庄主的指点,我们跟本成功不了。实验了三天才成功,这种小高炉配合牛皮风囊还是很给力的,升温很快。一炉子能产百十斤左右的生铁,铸造十二口中号铁锅,两个小高炉一天生产一百口左右的铁锅。现在开始陆续培育专门管炉子的炉工师傅,管冶炼的冶炼师傅,管铸造的铸造师傅,还有专门用沙做模具的师傅。”
北宋的生铁铸造技术其实已经很完善了,也有许多高手工匠,可惜柴林这是一个村,没有那么多能工巧匠,就只能自己培养,工业是个很复杂的过程,必须有坚实的基础,否则就是空中楼阁。
柴林说:“我看这铁锅铸造的很好,和市面上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知道耐用性如何?”
“应该不会差,两毫米半的厚度,加热速度快,炒菜做饭嗷嗷叫,正常使用十几年没问题,但是怕敲击,碰撞,毕竟是生铁的容易碎。”王铁汉说。
一天百口锅,批发售价不过二十五六两银子,除了焦炭、矿石、人工、模具,净利润不过十两左右的利润,天底下就没有轻松的生意。
王铁汉说:“如果二十口小高炉,一天就是一千口铁锅,一个月就是三万口铁锅,产量如此之大,恐怕卖不完吧。”
“铁汉无需担心销路,在村内铸造炼铁灰尘噪音太大,明年开春就要转移到铁矿场去了,庄内只保留少量工匠,维修农具。咱们不会光铸造铁锅的,可以铸造马车配件、农具,实在不行就做成五斤一块的生铁,大宋有数不尽的铁匠铺,他们打造各种东西都得采购生铁。”柴林说。
王铁汉说:“还是庄主想的周到,直接卖生铁量大不说利润还高。大小铁匠铺多半喜欢买生铁,加工打造东西方便。”
“我现在就给你说两样东西,你安排铸造吧。”
柴林说着从典正南那拿过卧虎炮的小铁蛋,四十八毫米的实心铁蛋,和大将军炮九十八毫米的实心铁蛋。实心铁蛋比火炮口径稍微的小了一点点,这样才能顺利打出去,不至于卡炮膛里了引发炸膛。
“不要求你铸造的像这个样品一样光滑,但是尺寸一定要一样了,不能有毛刺,差不多光滑就行了。这种铁蛋多多益善,库存个几千上万个都没事。”柴林说。
王铁汉接过两个铁蛋,分量还挺重,也不知道干嘛用的,有些事情涉及军事机密,不用问,干就得了,说:“好,我安排工匠建沙模,开始铸造,应该问题不大,铸造出来有毛刺的话安排清理了就是,使用钢锉把毛刺打磨平滑了。”
“另外你再起一口小高炉,试着冶炼精铁,毕竟生铁属于最低级品,最大用途也就是铁锅农具了,稍微高点要求的刀、斧、锤子都不能用生铁。不要怕失败,不用怕浪费物料,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每一个工匠都是财富。”柴林说。
王铁汉说:“没问题,没有懂得这个技术的人,只能慢慢摸索了。”
“好的,你先忙吧。等开春搬家到大铁矿,就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到时候咱们的铁制品全部诸国,想想都是很开心的事情。”柴林说。
王铁汉充满了干劲,他就是一个村里的铁匠,如果不是柴林看重,到老死也就是打打农具而已,如今掌管炼铁场,终于可以做一番事业了,男人,谁不愿意干一翻事业呢。
柴林带着亲兵回营了,最近第二批新兵的毛驴也发下了,士兵训练积极性空前提高,每天训练场上热火朝天,除了白日的训练,偶尔晚上来几次夜间偷袭演习,士兵们的表现还是可以的。
柴林给新来的解珍安排了一个新职务,新建一个战队,叫做丛林特战队,成员只有三十人全部是老练的猎手组成,配备横刀、弓弩、工兵铲等,主攻丛林特战,柴林亲自训练。
自此,沧州团练算是满员了,算上辎重兵、女兵小两千人的规模,各营人马不均,最少的当属女兵营,一共二十人。另外情报处,干活的就十来个人,后勤的几十个人。丛林特战队也不多,只有三十人。侦察营的人也只有八十人,重骑兵营一百人。其他各营在二百一十人左右,有的多点,有的少点,差别不大。
这天傍晚,一天的训练结束,除了执勤战备的重骑兵营之外其他的都回营休息。
营中大帐篷,柴林和众将领吃肉喝茶,炖了一大锅的羊肉,喝着浓茶。
鲁达显然是有意见的,说:“哥哥,洒家只听闻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可是没听说过大口吃肉,小杯喝茶过。”
“羊肉油性太大,吃多了肉喝点茶刮刮油水,省得长得太胖。至于喝酒还没到时候,马上过年,到时候给鲁达兄弟放几天,放假了随便喝。”柴林说。
庞万春说:“鲁营长也别埋怨哥哥不让喝酒,毕竟咱们是军官,如果经常喝大了晕晕乎乎的那咋办,再说你那么块头,一般人也扶不动。”
副将李碾子说:“没关系,我力气大,能扶得动。”
鲁达说:“洒家也就是随便说,当军官的如果不能以身作则何以命令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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