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同说完话,仍旧一直行礼未曾起身,李志笑了笑,没有理睬这个人,等到庄不俗从伙计手中接过一袋金锭,就转身出门,黄礼财紧随其后,犹豫了一下说道:
“长安城最近有流言蜚语说咱们百骨香此物太过豪奢,但据小人了解,都是一些同行眼红咱们四处散播的风声,所以”
“无妨,这是必然的事情,不必太在意,比起东市的店面,我们还差的太远,最近,我打算在庄子里酿酒,你儿子不错,且让他搬去庄子住下,我得空了传他酿酒方法。”
说完,和庄不俗两人就翻身马,至于小胖子,就留在百宝斋学习门店管理,摊子铺展的还是太慢了,却无法操之过急,而且如今有了黄书同,他也不担心黄礼财这老家伙不卖死力,生意的事情不止需要过硬的产品,一位八面玲珑的经理人同样至关重要,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依仗这老家伙,还是底子太薄了。
当下最赚钱的生意,盐铁和布帛丝绸,这几样东西他还无法沾染,都被强有力的家族控制在手中,估计也是伸手砍手,伸脚剁脚的样子,只要牵扯亲身利益,狗还知道护食呢,不过,李志心中还真看不那些东西。
唐人好酒,酿酒当然也是一门好生意,在这狼多肉少的长安城,肯定也有豪门巨贾在其盘踞着,回头得打听一下是那家把持着这门生意,相比之盐铁等物要好一些,相信只要分润的利益足够,该不会太难。
“对了,大雅你平日间和胡商打交道,尽量多打听他们本土一些可以食用的作物,还有留意交趾国的人,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走海路过来,省时省力,你要做的,就是尽量和这些海商搞好关系,还有,收购海图,有多少要多少!弄到了就送到庄子来,这事放在第一位!”
骑在马,李志叮嘱完后,见小胖子认真应下,就和庄不俗催马离开。
门口,庄大雅眼看父子二人应该还有些私密话要说,便乖巧地拱拱手:“黄伯伯,初来乍到,您找个伙计领着我四下看看,先熟悉一下环境。”
“哎,应当的应当的,贤侄还可以从柜支取一些的银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呐,不妨就买下来等下次回庄子带给里长大人,想必令尊定会高兴!当然,这一次银钱,记黄伯伯账就可以,好啦,就这么定了!”
黄礼财亲自给小胖子安排了陪同伙计,一直将两人送出门后,转过身脸就不见了笑容,黄书同陪着父亲走进门。
“今天做的很好,没有枉费为父一片苦心,李公子想你搬去他那庄子,往后可能会负责酿酒这块生意,你怎么想的?”
黄书同适才一直跟在父亲身后,李志的话他当然也听到了,他的父亲刚才刻意给他创造说话的机会,他当然知晓,看起来也把握住了。
可是,当时他一躬到底,表现出足够的恭顺,李志却并未理会他,让他心中充满忐忑和失落,以为这次的努力注定会白费,没想到,最后一刻竟然峰回路转!
搬去庄子,代表的是身份的认同,黄书同直至现在心中依然激动不已,李志的发迹经历,和他黄家息息相关,可以说是踩着他黄家的脑袋去的,理所当然的,他就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研究过数次!
得出的结论就是,从一开始,他们黄家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一路,车架、赎金、曹称金、薛礼,没有一件事情不是人家提前就已经设计好的,毫无意外地将他们黄家拍入尘埃,且再也不敢在其面前抬头,再加整个牙刷生意的运作,表面看起来毫无章法,全靠他父亲黄礼财忙前忙后,可细究下来,他知道父亲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执行命令罢了。
心机深沉自不必说,只说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商业手法,就让他闻所未闻,所以心下早已认定,即便那鬼神之说是假,此人也是有气运加身的,况且还只是个少年,如此发展下去,未来的成就他无法想象,是故,投靠的心思早已打定,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坚定。
黄家之前就被那败家子败的只剩下一副空皮囊,如今跟着李志能重塑金身,已经是万幸了,说到底,父亲当初宠溺那败家子的做法就有问题。
此刻,听到父亲发问,连忙回答:“一切听凭父亲大人安排!”
黄礼财皱眉,他就是看不长子的这副窝囊样子,即便刚刚还算不错的心情,此刻也有些不愈,可想到自己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可托后事的儿子,即便心中不满,面也只是轻哼一声,该叮嘱该说道的一句都不少:
“李志此子,看似年幼,却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不过难得是其人胸襟非小,同时还是个愿念旧之人,此去那边,凡事听从吩咐便是,那酿酒法子,如果他果真传你,或许就是你的天大的机缘。
切记不可被其年纪所骗,况且为父观此子绝非凡俗,百宝斋如此大的产业也没有放在心,或是大有图谋,你且当心伺候,当以仆从身份克己,时日久了,熬成心腹也不是不可能,那时,为父也就差不多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了。”
黄书同即便内心对父亲之前的做法千般不认可,此时也躬身受教。
却说李志和庄不俗一路虽然骑着马,奈何长安城人实在太多,熬到中午,才赶到独孤家所在的安兴坊,和闹市不同,这里都已经是大唐的顶级权贵居住地了,龙首西渠穿坊而过,清澈见底,道旁树木繁茂,静谧幽深。
两人也是第一次到这里,薛礼只知道独孤氏住在安兴坊,至于具体在坊间那个位置就不清楚了,两人也只好下马,准备寻个人问问。
不远处一位老者垂钓树下,李志当先走过去,躬身行礼:“见过老先生!”
“做啥咧?”一老汉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股子浓浓的长安口音。
打量过去,只见树背后一个布衣老头逮着斗笠横卧在树荫下,身下垫着一张破毯子,旁边摆着一壶酒,还有一根洒下水的鱼竿。
李志瞅了瞅已经不断晃动的鱼鳔,直接出声提醒:“鱼钩了!”
“吓,不早说!”老汉麻利的起身,一把抓住鱼竿,感受着手的力道不断晃动,娴熟的溜鱼。
“是个大家伙,两个碎娃,瓷马愣登看啥咧,赶紧过来帮忙!”老头儿努力了数次都鱼却越来越远,这就直接开是训人了。
没办法,这目测年纪已经不下七十岁的老汉,就是在倚老卖老,别说骂他们,就是过来伸手揍他们他们也只能蹲着挨揍。
李志几步走过去从老头子手中接过的鱼竿,臂略一使力,没几下就把鱼溜到了岸边,顺手一提,一条硕大的鲤鱼就被带案来。
“哈!好东西”老头子乐呵呵的,端起手里的酒壶,咕噜噜就一口酒灌下去,又觉得太对,眼珠子一转:“那小子你把手里的鳝放下,可以滚蛋了!”
“老大爷您眼睛花了,这明明是鲤鱼!”铁憨憨从李志手里拿过鱼,傻乎乎的还提起来仔细地瞧了瞧,而后赶紧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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