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那一团像是球形闪电的巨大物事朝自己扑来,心知不好,情急之下,他解开安全带,从三蹦子上一跃而下。但那物事来速极快,男人双脚刚刚离开三蹦子,那物事就已把他和三蹦子都吞了进去。他只觉全身一阵刺痛,眼望着三蹦子已经在电光缠绕中燃烧起来。
突然,他的周遭出现无数五光十色的光线,这些光线将他和三蹦子隔绝了开来,又快速的旋转着,逐渐形成一个像蛇一样蠕动的彩色通道,而他感觉自己在这通道里像失重一样缓缓转动,缓缓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他正好被转得脚上头下,视线中,见那通道已经从弯变直,直通地面,通道的底部正好是那棵神树。他看到那神树此时正在急速的摇晃,树冠摇晃的速度太快,快得成了虚影。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这里转动得极是缓慢,通道外面的神树晃动的速度却是如此之快?
莫非是时空通道,通道内外的时间流逝速度不一样?这怎么可能?他自己都为这想法感到好笑,可又找不到其他的解释。
既然想不通,也就懒得想了,他转而开始好奇的欣赏起这奇异的怪相。等他都快看腻了,突然,眼前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道巨型的闪电极快的劈在了那神树上,神树顿时被劈成了两半,而他此时也刚刚就要缓缓坠落到神树顶上了。
那彩色通道带着他慢慢坠下,渐渐的把他和神树都笼罩了起来。他就这样失重般的落在了被劈成两半的树干开叉处,被劈成两半的树干裂口处又渗出粘稠的汁液,滴滴落在他的身上,汁液越滴越多,渐渐的把他全身都裹了进去。就在他以为他要溺死在这裹住全身的汁液时,又是一道巨大无比的闪电劈下,那闪电太大了,大得把整棵神树都笼罩了进来。因他此时和神树都在彩色通道里,这闪电劈下的过程,他竟看得清清楚楚。他运起力气想要逃跑,却再次确认了他在这彩色通道里,所有动作都变得极慢极慢,他逃跑的力气刚刚运到脚底,闪电已经到达身上。
想死时死不了,不想死时却要死了,灰飞烟灭,干干净净,这样也好,他这样想着。
“轰”的一声,他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这是茫茫沙漠中的一个绿洲,绿洲方圆不过里许,旁边倒是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岸边有一个码头,离着码头不远处建有一个两进的寺庙,年深日久,庙门已经漆落斑驳。庙门上方一个匾额,上面刻有“北玄寺”三个大字,风吹日晒之下,匾额已经有了深深的几道裂纹。
就在这寺庙的后方,种有一棵巨大的古木。这树枝干虬结,甚是粗壮,也不知有几十几百岁了。树下一口泉水,汩汩而出积成小小一滩水洼。
一个穿着粗布僧衣的青年和尚,正跪在地上,从那水洼中舀出泉水倒入身旁的桶中。等他舀完一勺,就得跪上许久,才能等那水洼积满再舀一勺。
时值盛夏近午时分,古木后面的沙漠中涌来的热浪直往那和尚身上逼来,使得他光头上的汗珠有如雨下,也不知是他流出的汗水更多,还是他舀进桶中的泉水更多。但他却保持着一个姿势,安安静静的跪坐着,舀水,等待,再舀水,再等待……
突然,一股怪风裹挟着漫天尘沙,正面向那和尚袭来。那和尚眯着眼睛抬起头,西北方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遮蔽住了日光,使得远处似是落入黑夜之中,而那黑夜正在朝着这边快速蔓延过来。
不一会,乌云如浪涌如马奔的到了头顶,顿时,这绿洲和古庙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尚抬眼望去,见那乌云之中似有电光闪动,伴着“滋滋”怪响和轰鸣之声,片刻之后,无数道电光从四面八方聚拢包裹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球形。此时,周围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惟有那球形闪电发出忽红忽白、忽绿忽紫的光芒。和尚看着这异象惊骇不已,这种怪相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赶紧挪步到两丈之外的屋檐下躲避。
忽然,那球形闪电中发出一阵“叽叽”的刺耳巨响,接着一声“轰”的炸响,一团彩色火光刹那间照亮了天地。彩光照耀中,那球形闪电里分出一道刺眼的巨大霹雳降下,正正击打在那古木之上,发出龙吟虎啸一般的巨声。霹雳的光芒太甚,把和尚的眼睛灼得生疼。他闭上眼睛仍感觉那光芒穿过眼皮刺进眼珠,赶紧低下头去,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响声震得他耳膜似要破裂,这一下剧痛让他不禁呐喊出来。
莫不是天劫降临?和尚弓腰垂手,认命一般的等着他自认的天劫着身。霹雳电光转瞬即逝,虽然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但和尚惊骇之下,却感觉那种天劫一般的痛苦他捱了许久许久。
过了一会,一片树叶轻轻落在和尚头上,他这才从惊骇之中逐渐清醒过来。他缓缓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眼睁开,就见头顶乌云正在快速往南方散去,天地逐渐恢复了清明。
日光微曦之中,两丈开外的古木有如立着的焦炭,其上树枝已秃,片片树叶或焦或黄的四散飞舞,而那粗壮的树干却被劈成了两半,只剩底下半截还连在一起。天地之威,果然难当啊。
突然,和尚张大嘴巴,圆睁双目,不可思议的看见那树干开叉之处,躺着一个乌黑的物事,那物事似有两手两脚垂下的模样。莫不是人?正惊奇间,旁边传来“呼呼”的急促喘气之声,他侧头循声望去,一个老和尚站在不远处的后门外,便叫了一声“师父”。
老和尚却似没有听见,他穿着袈裟,身形瘦削,皮肤黝黑,两条眉毛却又长又白,他正浑身颤栗着,身上的袈裟都被抖如筛糠。他喘着粗气,慢慢移动着脚步往那古木行去,走着走着步伐便越来越大,最后一步跃出,到了树干之旁。
青年和尚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激动失态的模样,更是感叹今天怪事之多。忽的心头一亮,莫不是师父说的那谶语成真了?这可是本门等了近百年才等到的无与伦比的大事啊。(*谶,音同“趁”,古人对预言的说法,常见于成语“一语成谶”,古代农民起义,许多都会制造谶语,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么想着,青年和尚也激动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师父身边,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个人,只是这人全身上下都裹在一层冒着白气的莫名黑色物事之中,卡在树干分叉之处一动不动,连喘气的的动静都感觉不到。
这个样子怕是已经死得透了,青年和尚正失望间,听见老和尚说道:“明台,你……你……你去看看,他还……还活着吗?”
名唤明台的和尚应了声“是”,伸手到那人胸膛上,手指还没触及到那人身上,就感觉似有隐隐的心跳,他激动的附耳到那人胸腔上,果然听见快速的心跳声,那声音虽轻,听在他耳中,却如巨鼓震荡。
明台快速转头叫着:“师父,还活着。”
“小心,小心,莫弄疼了他”,老和尚看明台转头时,耳朵剐蹭着那人胸部,赶紧示意他,又将那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连声催促:“快,快,去取块门板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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