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的手刚要碰见程逸,耳边只听见了程逸极其干涩沙哑声音:“李海,是你啊。”
“嗯,是我。”
少年的身体实在单薄的厉害,瘦骨嶙峋的模样,李海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才能不牵扯到这人身上的伤痕。
“你来了,你来了。”程逸像是魇了一般。
李海没有说话。
他满腔的怒火来到这里,却又满心悲切的收场。
只是还未等他出声,就又听见程逸低喃着说道:“但是她再也不会来了,她不会来了。”
他的视线移到手下的地板上,那满地坑坑洼洼写着的,都是一个个不成形的瑾字。
看着眼前的情况,少年那双死灰的眼眸,仿佛再也燃不起任何的生机。
李海抿紧了唇,眼神闪过一丝决绝,咬着牙突然出声,“苏瑾她当然不会来了,你被关在这里,又知道什么。”
程逸闻言果然又有了一丝关注力,转过眼,看着李海,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李海颤抖着手,一把扯过程逸的衣领,颓废至极的人拉到自己的跟前,冷着声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现在谁也不知道苏瑾在哪,她不见了,懂吗?”
果然这话一出,就看见原本一片死气的程逸开始挣扎着起来。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找不到她”
干涩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着嘶吼的意味,竭声问道。
“为什么,你他妈的居然问我为什么!”
李海紧紧揪着程逸的衣领,“自从认识了你,都是从你开始的,身边一个个的人,都变成了这样!”
“程逸,你不是程家的少爷吗,来告诉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到这样的地步,你说啊!说啊!”
李海喘着粗气,一把将程逸松开,满眼怨愤的站起身来。
看着像是一具木偶似的,完全没有一丝反抗意味,任人磋磨的程逸,冷声说道:“也难怪,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废人一个,你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又拿什么来救别人?”
“这程家,不过就是个破笼子,而你,只不过就是一只被真正的主人关起来豢养的鸟而已。她要你生,你就生!她要你死,你又能怎样呢?”
程逸静静地听着,低着头,手扣在地板上,指节愈发的收紧。
李海硬着心,语气越发的尖锐:“程逸,你这样的人,就该失去所有,因为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护不住。”
程逸手肘撑在地板上,颤抖的支起身子,指尖死死地扣着地板,“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声音气若游丝,而又带着急促。
“苏姐她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你却在这里软弱的等死,你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李海一脸的嘲讽,满眼都是一种视如蝼蚁的轻蔑感。
程逸像是支撑不住似的,背靠着墙滑下,仰躺在地板上,面色惨白的像个死人。
李海也来不及措辞,想着还要继续说着什么了,忙走到程逸身边,有些紧张的查看着他的动静。
只是刚伸出手,就听见原本闭着眼的人,缓缓出声,“那么你呢,李海?”
躺着的人像是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转眼看着蹲在面前的李海,“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
李海这次没有被问住,依旧蹲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嘴皮已经干裂泛白的程逸,眼里带着刚才的冷漠与厌恶,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这是你的罪,程逸。到你还清之前,我都会跟在你身边,替你数着那一笔笔的债。”
“而在那之前,死这个机会,你绝不会如今轻松的拥有的。”
从那一刻起,他就褪去了浑身鲁莽的憨气。
一如自己所言般,跟在程逸的身后,成了他的影子,看着眼前这人,还有他自己,一步步的走到了他们迫切期望的,也离原本的自己越来越远的位置。
“谢行履是你必须迈过的一步,程逸,你卡在这一步有多久了,不用我说了吧。”
说着,便将车速提的愈发快了。
程逸没有说话,因为也并不需要说什么。
他所有的话,都已经被李海指的清清楚楚。
他抬眸看着车窗外,因为愈发快的车速,而极速模糊的影子。
他是停留的太久了。
停留到连李海都看出了他的软弱,缄默着,不再催促过他半分。
正如李海所言的,从那天苏瑾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刻起。
他就知道,有些事的结果,早已由不得他再有半分的犹豫了。
恩恩怨怨,牵隔半生。
这荒唐一纸,也早该落下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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