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也逐渐从房遗直口中,听到了许牧的诸多事迹。
知晓了万民城的种种,竟都是系于许牧一人之手!
高产的粮食,新式的灌溉工具,神奇的水泥……
“看戏?”裴矩有些疑惑,忍不住皱眉道。
他本以为许牧召见他,是为了收服他,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看戏?
逸豫亡身的道理,他莫非是不懂吗?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裴矩深谙此道,微微颔首,便与裴蕴一起,跟着房遗直一起前去万民英雄纪念碑。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离开禁锢之所,接触万民城。
“眼下是非常时期,主公吩咐,每个人出门都必须佩戴口罩。”房遗直从袖中取出了两个口罩,交给了二裴。
二裴有些讶异,不过看到大街上来往的人,都戴着口罩,虽然极其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戴上了。
在他们看来,戴口罩犹如蒙脸,乃是盗贼才会干的事。
他们饱读诗书,人生在世,若非……是因为疫病,打死也不会把自己的脸蒙住。
“那个碑,竟有如此之高,是用来祭祀的吗?”隔着老远,裴蕴便指着万民英雄纪念碑问道。
房遗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万民英雄纪念碑,你也读过那么多书了,怎能用手指直接指它?此乃亵渎英雄,若被其他百姓看到了,恐怕会直接打死你。”
裴蕴当即冷哼,表示自己正气凌然,浑然无惧,然后……就看到几个百姓一脸不善地走了过来。
连忙缩了缩脖子,躲在了房遗直身后。
房遗直哼了一声,这才对那几个百姓说道:“此人初入万民城,还不知道规矩,还请各位见谅,下次我一定管教好他!”
这几个百姓才点头散去,只是临走之时,还在嘀咕着:“六七十岁的老头了,居然还不如一个十岁小孩懂事,这么大年纪,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裴蕴闻言,老脸一阵羞红,恨不得拿起路边的石头追上去找他们理论一番。
不过想想自己老胳膊老腿,他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万民城,你第一不该得罪的,就是主公,第二不该得罪的,就是万民英雄纪念碑。”房遗直瞥了眼裴蕴,少年老成,看起来画风极其古怪。
裴矩却是看的比较透彻,正因如此,对许牧更加感到震惊。
刚才那几个百姓对眼前高碑的尊崇与维护,发自内心,极为深厚。
而按房遗直所说,他们对许牧的推崇,更在眼前高碑之上……
在万民城十万百姓中,许牧居然有如此威信……
有十万百姓生死相依,何愁大事不成?
一时间,裴矩想了很多。
很快,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万民英雄纪念碑前,被分发了板凳,和一千百姓一起,准备看今日场次的皮影戏。
这一次上映的,自然是关于这场疫病的戏,二裴初次见此戏,也被跌宕起伏的剧情给吸引住了。
全程跟着落泪。
其中以梁子秋为首的小吏,让二裴最为动容。
“国家有此良吏,我大隋……何至于此啊!”裴蕴掩面,一脸沉痛。
最后稚子们吟诵的《三字经》,同样吸引了二裴的注意。
“此……为何人所写?”裴矩忍不住问道。
他熟读经典,却从未听过这等经文。
房遗直眨着眼睛,一脸傲然地说道:“当然是主公所写,我还是第一个背诵出全文的呢!”
二裴陷入了石化之中。
又是主公……
从房遗直的口中,他们听到了太多关于许牧的事迹了。
若非房遗直乃是十岁稚子,心性单纯,他们都要怀疑房遗直所说的真实性了。
“不止如此,主公还请来了王仲淹,亲自教授万民城的百姓认字读书呢!”房遗直接着说道。
二裴对视了一番,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王仲淹?可是大儒王通?”裴蕴忍不住问道。
房遗直翻了个白眼:“不然呢?天下莫非还有第二个王仲淹不成?”
二裴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仲淹!
何许人也?
当世大儒,虽然才三十余岁,但其治儒学经典,学究天人,可为天下师!
曾讲道洛水,天下学子,文坛宗师,都对其执弟子礼!
居然也被许大郎拐到了深山老林里,教授黔首百姓读书识字!
和王仲淹比起来,他们本以为自己可以奇货可居,可以待价而沽,但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了……
许牧不是因为太忙,才没有来招揽他们。
而是因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啊!
如此想着,裴矩心思复杂地抬头看了眼万民英雄纪念碑,但抬头的时候,无意中的一瞥,却让他整个身子僵硬住了。
在距离万民英雄纪念碑不远处,有一个石头屋舍,在二楼的窗户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
让裴矩身躯颤抖不已。
“这……这这这……”他嘴唇哆嗦,心中浮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陛……陛下……下,不是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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