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昏暗的囚牢深处时常会吹来阵阵冷风,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还有常年不见天日阴暗发霉的气味。
怜妃走了许久,刑室内走进两名劳役,十分难得的摸了摸鼻子。
刑室内的大半刑具都沾了血迹,人还被捆在型架上,垂着脑袋,显然是晕了过去。
听说被下毒的是怜妃日日都要服用,补养身子的燕窝羹,发现燕窝羹中被人下了毒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后的事情。
而那位祭月公主先前一直住在冷宫里,一来无冤无仇,而来,主仆二人多年不曾踏出水华宫半步,又岂会有下毒的心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怜妃不过是想寻个出气筒,他二人才不会去触碰宫里娘娘们的眉头。
张嗣环视一眼,长桌上摆着的皮鞭已经被血浸了个透。
都说萧皇后恶毒,这个怜妃比起来简直有过之无不及,他一个大男人在外头听着都瘆得慌。
又将人打成这样,接连好几日都如此,铁打的汉子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今晚用刑的时候,哭喊神时断时续,想来是受不住了到了极限,晕过去又被泼醒。
晕了几次,怜妃就没了兴致,是以今日来离开的早了些。
宫里的刑室里从来不缺犯人,往往受不住几下折磨就召认了罪状,这般嘴硬的还真是少见。几日下来,这用刑室里始终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刑室里没有窗户,血腥味会存在很久。
张嗣胆子大了些,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鼻息微弱,还活着。
将人从型架上解开,张嗣,刘通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抹心虚。
这宫女身上如今哪还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二人架着她都感觉没地方下手。身上的囚衣早已沾满鲜血,破败不能蔽体。
若不死他二人纵容,这宫女也不至于如此。可他们也不过是虎口之下谋生活的女才,谁又能护的了谁。
二人架着那宫女回到了囚牢前。
劳役打开牢门,将人丢在稻草上,二人便转了身走出去,看和劳役将牢门锁上。取回扔在墙角的工具,佝偻着身躯,缓缓走开,从始至终都不曾多看那名奄奄一息的宫女一眼。
临走之前,张嗣回眸看了一眼那宫女身下干净的稻草,慎刑司里这名劳役年近七十,做了半辈子的劳役,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这间关压重犯的死刑牢里好似从未这般整洁过。
听闻今晚萧皇后会提审此人,若活不过今晚,到也不失解脱,免到到了熬到了明日,还要再忍受一顿折磨。
几名劳役刚刚离去,后脚,那囚牢前又多了两位。
女子木着脸庞,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才将人认了出来。
往日与自己嬉戏玩闹的声音就在耳边,似乎不过是片刻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怎么会是清溯呢,这丫头最爱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插上两朵银珠花在鬓发后,佩戴一朵色彩妍丽的绒花在她面前转悠了,还总问她好不好看。
过去,谢寰时常笑话,这恐怕是她最值钱的行当了,谢寰穷的可怜,做女婢的自然也就受累,甚至拿不出寻常宫女的装扮。旧衣服都浆洗得发了白,补得用心,永远整整齐齐,不仔细压根瞧不出什么补丁。
再看看牢里那个人,头发凌乱遮面。白色的囚衣浴了血,破败如缕。
如今这幅模样,哪里还是往昔爱干净的清溯。
周子晋站在谢寰身后,看了看失神的谢寰,又瞧了瞧倒在囚牢地面的干草之上,胸口起伏微弱的宫女,眸色深了些许,眼里隐约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却不为牢中奄奄一息的宫女,而是为了站在牢前的那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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