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臣想不通,明明他都放下男人的尊严了,到最后还是跟李舒含闹得不欢而散,从皇宫回来后,李舒含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而他却端着架子,不曾搭理过她。
“日子算出来了。”
苏卿臣刚一回来,裴南衣便拿着纸笔过来见他,给他行礼后,才说道:“丞相,等公主月份再大些,南衣一定能推算出她怀孕的日子,如此便知公主肚子里究竟是不是你的......”
裴南衣还没说话,苏卿臣气急,路过他身边时,一把抓起那纸,狠狠揉成一团。
忽然,苏卿臣回神过来,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裴南衣又重复说了一遍刚才的话,“南衣以为,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丞相你的血脉。”
他在推算李舒含怀孕的日子,这是苏卿臣之前要他做的,他将苏卿臣与李舒含同房的日子勾算,又大致算了下李舒含去见方晋晚的日子,他觉得这个孩子极大可能是苏卿臣的。
苏卿臣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夫人怀孕,却还要百般推算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种,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苏卿臣盯着裴南衣又问:“如果我要你除掉这个孩子,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裴南衣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自信,但是裴南衣却皱眉摇头,“但是,丞相还是不要动这个孩子为妙。”
苏卿臣挑眉问道:“为何?”
裴南衣说道:“因为丞相你已经对公主动情,当初丞相奉命杀了左小侯爷,已经伤透了公主的心,如果再除掉这个孩子,那么丞相将永远得不到公主的心。”
裴南衣的话刺激到了苏卿臣,苏卿臣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爱上了李舒含。
“你说,我还有机会得到她的心吗?”苏卿臣目光低沉,眼底一片忧伤。
裴南衣说道:“其实公主她对你从未忘情。”
“你说什么?”苏卿臣盯着裴南衣,迫切想听他说下去。
“这些年来,公主虽然想尽法子要杀丞相,可丞相你细细想,公主究竟为何恨你?”
“因为我杀了左轻言。”
“追究其根本呢?”
“因为......”苏卿臣眯眼说道:“我和容儿......”
裴南衣接着说道:“所以,公主是因爱生恨,公主也是痴情种,哪有可能移情别恋?要南衣说,当年丞相为了宁王妃当真是对公主绝情,公主为丞相如此伤情,不正是因为她无法爱上旁人?至于左小侯爷,他同公主青梅竹马,公主若是对他有情,当年为何不选他当驸马?这么多年都没有爱上左轻言,为何偏偏在丞相你伤公主最深时,公主突然要跟他走?公主无非是想逃离,给自己一条生路罢了。”
苏卿臣一个恍惚间,彷佛记起了当年,那个雨夜,李舒含求他放她和左轻言走,她哭得很伤心。
本来他已经心软要放她们走,可随后却接到了圣旨,左家叛变,先帝要他杀了左轻言,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留情,真的放走了李舒含,以先帝的疑心,一定会连李舒含一起怀疑,到那时,李舒含非死不可。
她恨了他这么多年,可他当时却只有这一个法子保住他们。
能活着已经不易。
她说她恨他,说他亲手毁了她爱的人,又亲手杀了爱她的人。
苏卿臣突然醒悟,李舒含没有爱过左轻言,左轻言只是爱她,守护她,才让她感动到想跟他一走了之,她心里那个人一直都是他,她忘不了他,她恨的是他和秦雨容给她带来的伤害。
苏卿臣突然拍桌起身,“我要去把她找回来,我要告诉她,我不喜欢容儿了,我现在心里一点一滴都是她。”
裴南衣一脸震惊,刚想开口,苏卿臣已经快步赶往李舒含的院子。
裴南衣愣在原地,心想着他还是走上了这一步,苏卿臣迟早有一天要把自己给作死。
他明明知道李舒含现在恨他,还跑过去跟她说这些,要是能化解恩怨还好,要是一个不小心,苏卿臣就是给李舒含递刀,好让她砍死自己。
裴南衣连连拿衣袖擦汗,生怕出事,赶紧跟过去看看。
公主府别院。
李舒含在宫中累倒,这事吴嬷嬷早就听闻,吩咐丫鬟们准备好了补药,吴嬷嬷知道李舒含不喜欢喝药,她最恨的就是喝药,因而亲自熬了一碗药膳粥,又准备几样蜜饯,心想着李舒含吃口甜的,心里总归会好起来。
李舒含走到院里时,吴嬷嬷已经来扶她进去了,劝她要进膳,要保重身子之类的话,李舒含觉得吴嬷嬷眉头上有愁云,像是心里有事。
整个院里的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却个个脸上带着欲哭无泪的神情,李舒含觉得她离开后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吴嬷嬷刚刚端来了药膳粥,李舒含却没喝一口,只问道:“吴嬷嬷,方晋晚呢?”
自从她将方晋晚带入公主府后,都是由方晋晚亲自伺候,她今日扫过院子,却不见他身影,加之她刚进院时察觉到的异样,顿时联系了起来,总归不是他出事了吧?
吴嬷嬷顿了顿,说道:“方公子始终伺候公主日子短,奴婢怕他做事不知深浅,便要他去其他院做事了,还请公主饶恕奴婢自作主张。”
听罢,李舒含突然发怒,一把将那碗粥推倒在地上,碗也摔得粉碎,“吴嬷嬷,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明明知道本宫只想听真话,你还敢跟本宫说谎?”
她要事事知晓,如果连吴嬷嬷什么事都不告诉她,那她身边当真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吴嬷嬷连忙跪在地上,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人这不是来了么。”
方晋晚的声音突然传来,李舒含一抬头,只见方晋晚缓缓朝屋内走来,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他还是那身白衣,原本肤白,然而此刻却更显得苍白,嘴唇几乎没有颜色。
方晋晚走进屋来,朝她行礼,“小人该死,让公主担心了。”
李舒含目光凝重,盯着他打量,问道:“方晋晚,你受伤了?”
方晋晚张口欲言,却又是一阵无声哽咽,他只笑着回话:“今日公主刚走,丞相便安排人来教小人规矩,都是一些小事,公主无需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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