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侍女痰盂吐出药片,喝茶漱了口,顾易向那侍女道谢:“多谢姑娘。”
粉衣侍女手持香帕抿嘴一笑:“我家姑娘有请,请顾郎君跟奴婢来。”
“你家姑娘?”
“她是平康馆行首翠娘的侍女,小红。”温言出声提示,顾易这才想起,陈致生辰当天,在耸翠楼,自己是见过这个粉衣丫鬟的。
然而耸翠楼命案早已过去,王钦若一心认定凶手是韩松,顾易和杜青衫等人也有心放过常氏父女和周蔷,这竹竿机关行刺案的真正凶手,除了凶手和顾易几人,再无旁人知晓。
顾易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粉衣侍女。
当日在耸翠楼,正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众人注意力都在首王钦若身之时,朝楼下放出消息,让潜藏在水里的常老爹触发了竹竿机关。
“请姑娘带路。”
平康馆虽为青楼妓馆,然琴音袅袅,处处雅致,馆内说得号的女子皆是文采风流、姿容佳,多清高孤傲,寻常人等想见一面,那也看人家姑娘心情。
而这位翠娘,则更是清高中的清高,绝尘中的绝尘。
顾易跟着小红进了后院,七绕八绕之下来到一个小庭院,庭院小巧精致,闹中取静,颇见幽雅。
正东面有屋三楹,南面则是一座翠绿色的两层小楼,正是翠娘的住所“翠楼”。
楼前数珠菊花傲然怒放,花色或浅黄、或淡紫、或粉白、鲜艳无比。
顾易不由暗赞,这翠娘不愧是平康馆厅行首,如今并非菊花花期,然而她门前的这一排菊花却竞相绽放,显然是费了心思照料的。
见顾易目光落在那一排菊花,小红掩面笑道:“我们姑娘爱菊,这些菊花,都是姑娘亲自种的。”
“盛夏时日,外面炎热喧闹,此处却清幽宁静,更有如此风雅奇花,当真可以称得古人说的‘卓为霜下杰’。”
楼门忽开,一红衣女子盈盈笑问:“顾郎君也崇尚那归隐田园的五柳先生?有意归隐?”
说话之人正是翠娘。
她二十五六岁年纪,挽着时下最时兴的朝天髻,发髻斜插着一大夺浅黄色的菊花,她妆容艳丽,螓首蛾眉,一身红衣衬着她莹白如雪,吹弹可破的肌肤,乍见之下,万分惊艳。
“噢,在下见这一簇菊花尽态极妍,一时脱口,虽向往陶渊明采菊东篱,然并无归隐之心。”
翠娘笑着将顾易引进楼,吩咐身后侍女:“小红,去将前儿那坛剑南烧酒取来。”
“是。”
“翠娘不必如此。”顾易道,“在下有伤在身,不便饮酒,不知翠娘叫在下来,所为何事?”
翠娘往顾易额头扫了一眼,见那白布进他俊朗的面容裹了大半,确实滑稽。
翠娘垂眸一笑,道:“既如此,小红,泡茶来。”
“哎。”小红轻快地应了一声,不多时便端了茶来。
“小郎君莫急,待吃了这一盏茶,奴家再慢慢和郎君说。”她摆茶具,给顾易倒了一杯茶,“这是西湖明前茶,顾郎君尝尝。”
顾易却不接茶,而是板起脸,正色道:“若姑娘存心打趣,在下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着转身就走,翠娘忙叫住,来到顾易身边,香帕微摇,朱唇轻启:“小郎君果真是铁石心肠,木头一个。”
“姑娘叫在下来,莫非就是为了请在下喝茶不成?”
“小郎君聪慧过人,不妨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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