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勒都逋虽死,也掩护不少党项兵马逃出宋军的伏击圈。
前方兵败时,党项皇族大将嵬名阿埋正率军日夜攻打徐禧,种朴所守的萧关。嵬名阿埋听说兵败大惊,当即率军前去迎接,眼见前方大军狼狈溃败之势,无论是铁鹞子,步拔子,还是泼喜军都陷在没烟峡中。
嵬名阿埋不由大惊道:“我党项五十年所养兵马一朝尽丧,从此不复有南顾之势了。”
嵬名阿埋掩面大恸,从李元昊而始一手建立的党项精锐野战军团,尽丧于峡谷内,从此不复有与宋朝野战之力了。
嵬名阿埋勒马而回,率军欲退,正逢萧关内徐禧,种朴宋军杀出,后方又是宋军追杀而来。
两下夹攻,嵬名阿埋部下未战先溃,最后本人兵败被俘。
妹勒都逋,嵬名阿埋二人乃李秉常夺了梁氏兵权后所设六部统军,一起统领党项十二军监司,在这一战二人一战死一被俘。
徐禧立于萧关之外,眼见夕阳如血下,埋山遍野都是党项降卒及萎地的旌旗战鼓。
他看到这一幕,他不由沉思前事,沉浸多年的梦想及昂然而起的夙愿此刻交织在心中,他不由蹲下身子掩面默然。
当初嵬名阿埋攻打甚急时,徐禧每日怀两个烧饼,往来巡城,亲以矢石击贼,困则枕士兵大腿假寐,士卒皆感动不已扶疮以拒党项之寇。
徐禧曾想过很多万一城破之后殉于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而今徐禧想到了章越常吟的一首词。
此刻徐禧忍不住拔出长剑,手抚其背言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想到这里,他以长剑柱地道:“了却君王天下事,我徐禧能办得事,还有很多,很多!”
……
中书东厅。
蔡确正与黄履谈完公事后闲聊。
“听说持正你又纳了一房妾室!”
蔡确听了眉头一挑道:“安中,你对京城里这些细故倒是了若指掌。”
黄履道:“持正,你的事不能算是细故吧。如今你的一举一动都倍受人注目。”
蔡确摊手道:“好,我也不遮掩了,是有此事。”
“人在世上就又七情六欲,因斯滋长出野心,而有了野心才有功业!大丈夫要懂得用此来驱使自己。”
黄履闻之大笑。
蔡确却丝毫不愠道:“你也知我对女色不甚爱,只是到了我这个位置,需有一二来点缀,没有解语之人在旁也是寂寞。”
黄履道:“这话倒是。”
说到这里蔡确看向黄履道:“安中,听说你两年后要随度之一并下野,何必呢?”
“留此有用之身,再为朝廷办一番事,不好吗?”
黄履道:“你也知道我是闲云野鹤之人,受不了官场上的拘束,早欲一走了事。”
“再说你说我为朝廷办事,还是为你持正办事?”
蔡确则道:“两年后,为朝廷办事与为我办事何异?”
黄履微微笑道:“如此我要以茶代酒先贺持正一杯了。”
蔡确笑道:“茶可以,不过酒我戒了。”
“何也?不是说,要以七情六欲滋生野心吗?”
蔡确摆手道:“话是如此,但酒使人误事。我可不喜任何事离了我的掌握之中。”
黄履道:“持正,你这般不好。天下事焉能尽如人意?”
蔡确道:“所以我才羡慕度之,这一路来,他比谁都更顺风顺水。”
“说来你不信,但我一直是将你与度之的同窗之情记在心间的。”
黄履道:“我信的,也信你家中那一面墙上罗列着百官罪证,不知我与度之写得是什么。”
蔡确眼色微厉道:“若是我真要对你们动手……又岂是这般。”
黄履道:“持正,天下需要度之这么一个人。”
“元丰之政无他主持不行。”
“能了君王天下事亦唯有度之。”
蔡确默然片刻道:“你说得不错,真正需要度之的是陛下。”
“正如《答客难》所言,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
“人一生的际遇,也因此着实难言。若遇对人才随意抑扬的君主,我等哪有出头之日。所幸我等遇到了陛下。所以度之他才有今日施展抱负之机。”
此刻中书值厅里。
王珪放下公文对随从道:“若有泾原路大捷的消息立即叫醒我!”
说完王珪闭上眼躺在交椅上小寐,喃喃自语道:“算算时候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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