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绍庭道:“不敢当,我富家娶亲看重的是家声门风。男人嘛出入烟花柳巷,逢场作戏是难免之事,但适可而止就好。”
“不过以往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有的读书人高中了进士在汴京结了亲,却不知在老家还有妻室,结果让人找门来,一家下颜面无光,传出去成了他人口中的笑柄。”
“我们富家是什么门第?我不用多说,俊民也明白。哪怕是微末之言,放在爹爹身也会较寻常人家更严究十倍。”
“当然我也不是说王兄你一定如此,只是作为兄长有言在先,你知道我爹最重名声了,千万莫要令他失望啊。”
王魁道:“是的,我记住了。”
富绍庭道:“还有一事,私养外室也是不许的。”
王魁听了心底一凉心道,连外室都不许么?如此……
富绍庭道:“不是不许王兄纳妾的意思,但王兄你要纳妾,一定要清白人家的女子,我们富家对商贾人家的子女也是敬而远之,怕沾染铜臭味,这样人家进门何谈将来共事一夫。故而俊民以后纳妾一定要主母许可才行。”
这还没娶亲就管得这么严?
王魁有些脸色苍白,再说他尚未有把握说服桂英为外室呢,但如今富家连他这最后一个念想也断了。
鹿鸣宴次日,章越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是日章越在斋舍里读书,却听得门外喧哗声传来。
原来国子监里的厉直讲与两名博士一大早被开封府的人要给带走。
不知底细了太学生们,见开封府的官吏要抓走他们的老师,自是不肯,有几个人拦住了官差,就这么一拖延,各斋舍的太学生们也是纷纷赶来。
章越得知后清楚开封府不会无缘无故来太学抓人,肯定是与这次科举弊案有关联。
学生们不知青红皂白的阻拦官差办案,反而会起了不好的效果。
但不去也会被人说成是心无师长。
尊师重道是读书人的信条,不管有理没理,这个场合总是不能缺席。
章越对旁人答复了一句,显得他万分关切的样子。实际自己在斋舍里洗漱,穿戴衣裳,最后好整以暇地出门而去。
但章越抵达时,太学生已与官差对峙起来,好几名官差还挨了打,看来官府还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章越清楚太学生里有背景的自是不少,官差也不会蠢到去得罪人的地步。
章越心情很放松,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情。毕竟厉直讲是诸科的老师,平日没有教过他。
同样在场抱着看热闹之心的人不少。
这时候太学门外来了一队官兵,而卢直讲抵至此处了,凭着他的威信说了一番话这才将学生们劝散了,让开封府的人将厉直讲等人押走了。
章越回斋舍歇息,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哪知卢直讲却将章越唤去了直讲室。
卢直讲对章越言道:“这一次太学生阻拦官差办案的事,若给蔡府尹禀告给官家知道,咱们太学下下定落不了好。”
“你算是几位斋长里会说话的,就随我往开封府一趟,与蔡府尹面前解释此事。”
卢直讲平日对章越十分器重,他有求于章越,章越本不该推脱。
但章越想起自家与蔡襄的关系,于是道:“直讲有命,学生本不该推辞,但有一事学生要先禀明直讲。”
“何事?”
章越道:“如今蔡府尹为晋江知县之事为朝野下所非,而这晋江知县正好是在下的族亲。”
卢直讲恍然道:“没错,若非你提及,我倒是差点忘了此事,罢了罢了,你还是不用去了,我另请他人吧。”
章越闻此当然是万分高兴,正待走出门去,却给卢直讲叫住:“是了,你的卷子是李考官力主取得吧。”
章越道:“似乎如此。”
卢直讲道:“你这倒是麻烦了,此番李考官为人所举,言与弊案有关,正好开封府从他所取的考生名下有一人误用了声韵。”
章越心道,这事大了。
误用声韵在考场里属于十五个不等式之一,严重程度在于点抹之,一旦任何考生出现这样的错误,直接罢落。
但李大临却取了这样的考生?
人家李大临是饱读诗书的名儒,不可能不谨慎到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
这分明已是……
卢直讲叹道:“如今开封府要筛查李考官所取的考生,度之你心底需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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