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老张，周学森仔细地盯着，看着，分辨着，却丝毫看不出一张四十岁的人脸。甚至说，现在眼前这个人有六十岁也不为过。只见他面若死灰，皱纹横行，本应乌黑发亮的头发却已然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东西，两只眼睛下面的眼睑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而低垂着。
这样的面容，的确跟公司的积极向上的氛围不相符。
周学森这样想着。
随后他再一次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之中。
但过了没有几分钟，他感受到一阵寒意。窗外像刀子一样的寒风夹带着一些白色的雪花吹在了他的脸上，刺得他的脸发疼。
他看向办公室的窗户，窗扇已经被完全推开。
几秒钟后，巨大的响声从楼下传来。
“诶诶诶，老张好像跳了。”一旁的小刘看着窗户。
“嗯，好像是。”周学森随口回答着，双手却没有离开键盘：本来预计十点钟完成的工作，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他开始有点着急。
小刘是今年才参加工作的新人，所以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的时候还多少有点紧张。但是已经在公司工作了十余年的周学森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身边的新人小刘，说：“你没录像吧？”
“没有没有。”小刘连忙回答。
“那就好。”周学森松了一口气。
泄露公司的机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公司发现可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而作为前辈，周学森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身边的新人。
就像当初老张提醒自己那样。
办完这些之后，周学森想要再一次沉浸到工作中，但此时办公室里的交谈声却越来越大，大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诶，那老张要是跳了，公司给赔偿吗？”
“看有没有媒体报道了。”
“这种事媒体还报道？”
“往前推三十年的话应该还是报道的。”——这些话也是之前老张告诉周学森的，现在由他来告诉小刘。
“也是，现在随便报一个明星的绯闻挣得都比报道跳楼的多。”小刘若有所思地说到。
随后，他又一次向着周学森问到：“那老张能拿到钱吗？”
“保险公司给一些。”
“是吗。能给多少？”
“据说还不少。”
小刘听完这番话，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向周学森询问似的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买一份保险……”
“只有不够努力地人，才会想着靠保险来骗取钱财的方式，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
为了不成为蛀虫，周学森每天都在努力着。
十点三十分，周学森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离开了办公室，走出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他站在写字楼的门前，这里三十分钟之前刚刚摔死了一个中年男人，现在这里已经被处理得一尘不染，就仿佛从来没有任何事发生过一样。
他不禁感慨相关部门的办事效率如此之快，竟然处理得这样有条不紊。
自然，网上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消息。
此时，譬如白日一样的月亮好像失去了光芒。但是身处闹市的周学森自然不会意识到这样的事，因为他身边通明的灯火早已掩盖住了月亮的光芒。
他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到脚边有一滴鲜红色的东西。
那应该是早上施工队留下的油漆吧。
毕竟，今天没有什么是鲜红色的。
就在此时，周学森的手机传来了一条短信。
他的保险该续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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