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钩射覆之戏,于关关倒是从来没有难度。
她天生便有一种特异的筮占之能,当然并非瞎猜,不过是通过易学星象。这种事做得多了,人便会生出一种精准的直觉。
这种直觉自然有利有弊。好处自不消说,弊端嘛,便是容易对自己的直觉过于自信。
比如轻信那个叫阿顾的少年。
也是因了此事,关关如今对任何猜测都更为谨慎了些。
严闰之两手握拳,哪个猜对了,他便以手中的玉钩相赠。
若是猜错了,便将身上一件贵重的物品赔给他。
白七郎旁边的一位公子哥只道:“严兄今日做的绝非赔本买卖,在座任何一位身上最贵重的物品,都应该抵得过这小小玉钩的十倍。”
他所言非虚。
彼时卞都金贵公子生活奢侈,随身所佩美玉璎珞之物,每一件都比严闰之的玉钩贵重。而像白七郎这等才子,笔下诗赋丹青,更是甫一现形成章,便能引得洛阳纸贵。
严闰之笑而不答。不一会儿,琉璃几上便摆满了玉佩宝扇之物,更有各位才子即兴所作的诗词墨宝,引得亭中娇艳的乐伶舞姬争相传看。
看样子,严公子倒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了。玉钩藏于拳中,若要猜中,大多都是细细察看藏钩之人的面部表情。而严闰之却总是淡淡地不置可否,故而旁人也难以猜中。
司马粼就猜错了,将随身的香囊输给了严闰之。
严闰之收下香囊,大喜过望。
那可是卞都最出名的香阁江蓠阁秘制的沉栈香,百倍之重的白银也未必能够买到。
他陶醉地闻了一闻,向司马粼道:“顾兄,谢过。”
司马粼微笑颔首。
轮到关关猜的时候,她不敢小看严闰之,凝神思索,脑中想象着玉钩的样子。
占卜时,她也总是习惯这样让所思之物与自己的神识建立联系。
她在想着。
曲琼如弦月,色皎皎。
钩形的玉佩应是莹润温良,不似兵器中的钩,利如鹰爪。
不过,两者都能反射出雪亮的光,光若极强之时,亦可如火焰耀目。
关关忽然晃神,脑中出现了一只银刃的弯钩,也是极似月形,那只银钩之中,竟散发着旖旎异香,令人心神不宁。
奇怪,于神识中怎么会闻到香味?
她推演占卜之时如果饿着肚子,有时也会发生走火入魔的现象,神识出现异象。但这时不仅是脑海中胡思乱想,就连身体也感受到了这种异常。
不知怎的,她觉得从小随身佩戴的那枚金符似有异动,好像在微微发热一般。
那枚刻有月纹的金符,是她尚是婴儿时便裹在那件红纱之中的,她也一直佩戴着,从未离身。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何人,至少,绝对不是养不起孩子的人家。
并非爱慕虚荣富贵,只是她也期盼过,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希望,也许还能与家人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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