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过后,司马景文、王导、顾荣正准备去府衙公廨,青鹘进来了。
原来青鹘受命押着囚车,只怕途中生变,日夜兼程的往回赶,只待城门一开,便进了建邺城,如今高宾已经入了府衙大狱,由黄靖的卫队长看管。
司马景文让周蓉安排青鹘吃饭休息,便与王导、顾荣带着修无际、展鹏前往府衙大堂。
而易雪和慕容迦也换上了琅琊王护卫的服装,跟在修无际的后面,比起在官驿等候消息,他们更想看看堂审的情况,慕容迦虽然是鲜卑的王子,可是堂审朝廷命官,他却并不方便参与的。
此时石历早已等侯,见过琅琊王后,赶紧告之高宾已经押入大牢,正等着提审,又刻意声明道:“琅琊王,臣有罪,自知有失察之责,还是不要听审了吧。”
司马景文见石历如此惺惺作态,心里虽是一阵鄙夷,表面却不动声色的说道:“石大人是朝廷亲封的单车刺史,定要听审的,石大人多虑了!”
于是下令升堂带高宾,而顾荣则充当文书,王导和石历一旁听审。
高宾跪伏在堂下,司马景文问道:“高宾请抬起头来。”
高宾直起身子。
“高宾,山阳王墓你是人赃并获,自是抵赖不得,且将淮阴失粮一事从实招来。”
高宾抬起头,用余光瞥了一眼石历,随后缓缓说道:“罪臣自知死罪,淮阴失粮全因罪臣一时贪念,利用朝廷调粮之机,指使查镛将漕船假扮官船,在淮水大雾之时以阴兵借粮之名将粮食藏匿,以待日后出手。”
高宾在山阳王城的监狱,已经被石历派去的人告之,他若一力承担,死的是他一个,如若不从,则他的妻儿连发配为奴的机会都没有。
司马景文听到高宾在独揽罪责,清声问道:“你是说淮阴之粮是你与查镛勾结所为?”
“是!”
“具体道来!”
“朝廷下旨扬州府,从官仓调拔两万石粮食运往长安赈灾,刺史大人接旨后便交给罪臣承办。罪臣又听闻李肇也将到达扬州督征四万石粮,于是便动了私吞官粮的贪念,一番盘算之后便修书给查镛,让他准备漕船。”
“你是如何让查镛听命于你?”司马景文继续问道。
“查镛是漕运十二堂总舵主,同时他的查记米铺又遍布江左各郡县,既有船有人,又有销赃之地,因此也给查镛修书,让其准备漕船运粮。查镛是个唯利之人,我们之前也有过合作。”高宾回道。
“你在给查镛的信中,是以征用漕船运送官粮的名义,还是将所有计划全盘告之?”
“因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节外生枝,故罪臣给查镛一份正式征调漕船的文书,又写了一封私信,强调此次朝廷征粮,必须由他亲自押船。查镛到了建邺,便将计划告之,并与其策划官粮登岸,以及粮食藏匿一事。”
“这样说来,你是对淮阴失粮之事,愿意承担主谋之责?”
“此案确是罪臣一手策划,并与李肇、查镛联手做下的,罪臣自知有负皇恩,死罪!”高宾说完又伏下身去,涕泪横流。
此时石历站起身来,指着高宾道:“高宾,你与我同僚多年,我怎竟不知你如此狭隘贪婪,唉,你呀你!”
石历作出一副痛心疾首,后悔自己识人不明的模样,后又扑跪到地上道:
“琅琊王,臣万万没想到高宾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臣有失察之罪,臣有负皇恩呀!更没想到李肇身负皇命贪赃枉法,与高宾勾结,使得扬州百姓饱受其苦,此番案情皆是发生在扬州治下,臣有罪呀!”
司马景文看着伏跪于地的石历,看了看王导,随后转向了身旁的修无际,其实他是在看穆易雪的反应。
只见易雪冷着面,紧锁着眉头,厌恶的看着戏精般的石历,但是她也只能心中暗恨,于此种情形,她是无计可措的。
而王导见司马景文在犹豫,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石大人之责,待审结此案后,琅琊王和本符节御史如实奏报朝廷,自有定论,石大人不必过份自责,先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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