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姨哽咽着点点头,她实在有些累了,看到小姐的一瞬间没有收住情绪,竟然在阿珠那个探子面前没立住杀伐果决的人设。
阿珍很听话地跑向了夫人的病房,留下阿珠在旁边咬牙切齿。
她多多少少感觉得到,凉姨和冷叔十分防备她,几乎从来不让她接近夫人的病房。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只是收了那位言夫人刺探情报的钱,倒不用真的把自己豁出去。
但她自认自己做得很隐秘,不知道那两位怎么起疑心的。
三人在她眼前又说了些她听不太明白的话,才一起往屋里去了,阿珠对自己的身份还算拎得清,低眉顺眼地跟在后边儿。
刚走到一半,迎面遇上了匆忙出来,只穿着薄羊绒衫的陆之寰。
路灯的光线微弱,庄微微顺着光线看去,只见他的脸上尽是疲惫,心下倒是有几分愧疚,开口道,“师兄,辛苦了,快进去。”
“微微?”
陆之寰有些茫然,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小师妹绝少有关心人的时候。但他心中不可遏制地泛起一股暖意,身上的疲惫也减了三分。
“陆少爷,先进去再说。”冷叔把伞递给他,快步走向那间门户紧闭的大宅,帮众人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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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眉的病房,阿珍守在门口,不敢动。
庄微微见状,看了看凉姨和冷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显然,这些年来,凉姨的把这间宅子管得如同铁桶一般。
她扭头:“凉姨,谢了。”
凉姨垂眉:“小姐,哪里的话。”
冷叔验证过密码,指纹,以及瞳孔之后,推门进去,庄微微跟在他身后。
那是一件装潢考究的卧室,层高高达六米,四面饰以线条优雅的木质护墙板,上面挂着杜国峰年轻时从欧洲各国搜罗来讨太太欢心的古董羊绒壁毯。
屋顶俨然是一幅壁画,庄微微记得自己在小时候甚至听闻过这幅壁画的故事,由杜家联合庄氏资本成立的艺术品公司从中欧的某个小国的宫殿中揭下,几经周折运回来,一寸寸地修复回了自己的私宅。
那大概是一幅数百形态各异的天使朝着圣母飞去的图。
杜国峰当年反复讲述这个故事,用以证明自己对妻子的爱,现下看来,倒是十分讽刺。
犯法的爱?
四周陈列的西洋画和宫廷文物似乎要将庄眉的格格不入的病床簇拥起来。
自庄微微和杜国峰决裂之后,也不是没有大人物来过探病。
人人都称颂这位首富大人对妻子的爱写满了真心实意,即使她已经被医生宣判过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依旧让她居住在价值连城的房间之中。
呵……都是死物罢了。
庄微微心下想着,最终将眼神投向了病床上的母亲。
她气色红润,表情平静安宁,与七年前,乃至数十年前的记忆中分毫无差。
时间似乎对她格外眷顾,几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只有微弱的鼻息和仪表上不怎么优良的数据才昭示着,这是一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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