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顿时沉默了，不知道在说什么。
与其说李昊是不信任朝廷，其实是不信任大明朝的下官吏啊。
他身在官场，当然清楚大明官场的陈疴烂疾，基本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了。
“朝廷不可信，难道江湖人就可信吗？”
这段时间，王守仁已经在江南各处走了一圈，大概已经了解了济生堂的模式。
各地的济生堂，掌事的都是一些江湖底层人士。
然后，江湖但凡有名望的大侠，济生堂都会给予巡视之责。
任何一处济生堂，都不得拒绝巡视查验账本，以及询问里面的事情。
而掌管济生堂巡视的副堂主，赫然正是眼前张丹枫的弟子，于谦于少保的女儿，于承珠。
不管是江湖中人，亦或者大明官员，只要还要脸，只要还想混下去，谁敢为难于承珠呢？
但是王守仁相信，济生堂里面，绝对还是存在问题的。
李昊听了王守仁的话，只嗤笑反问：“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屠狗辈以武犯禁，能犯多大的禁？读书人以文乱法，又能犯多大的法？”
“李某不用多说，王大人心中自然清楚。”
王守仁再度沉默了，李昊字字句句，都是对大明官员与读书人的不满，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且，道不同不相为谋，反驳也是没有用的，天下形势如此，有些东西，没得洗。
良久之后，王守仁还是将自己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但是李堂主你可想过，济生堂现在才铺开半年，已经席卷大江南北了。”
“要是再发展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朝廷还是会将济生堂监管起来。”
“毕竟，生民牵扯人心，朝廷不会容忍民心在外。”
这番话，是提醒，也是告诫。
王守仁的言下之意，就是指李昊开办济生堂，有收买人心之嫌。
不管他要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大明朝都不会同意他继续这么干。
李昊听了之后，忽然一笑：“这一点，王大人就不用担心了，李某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会有处理的办法。”
“王大人有功夫，还是琢磨你们文官集团，怎么与皇宫里面的太监斗吧。”
这番话，再度让王守仁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当今的天子，唉，实在是让王守仁和所有的官员头疼。
权柄下放，尽数交给宦官。
大明朝好不容易弘治中兴的局面，就这样被打破了。
王守仁走了，带着好几个问题而来，却换了好几个问题离去，背影都有些萧索。
在他走后，张丹枫才说话：“李小兄弟，其实老夫也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解决济生堂与朝廷未来可能发生的冲突？”
自从答应李昊坐镇济生堂，张丹枫其实一直就想知道这个答案。
如今借着王守仁提问的机会，也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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