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最近很活跃，总是上蹿下跳的。于是陈明羽把它关在了三楼自己的屋子里。衣帽间的门被锁好，就随便她折腾，左右屋里也没什么易碎的东西。
只听得咚的一声，陈明羽就知道豆包估计又疯了。尽管年纪受限，豆包已经身体不佳，但它最喜欢在的还是在半夜一两点的时候上蹿下跳了。
陈明羽摇了摇头，只是看了眼天花板，就知道这个小混蛋又在跑酷了。过去虽然妈妈也惯着它，但那时候肉包还活着，尚且还能治治它。
忘了说，肉包是陈明羽的狗，一只黑白花中华田园犬，在陈明羽九岁那年到了她家，那可是个顶聪明的孩子，不像豆包。它是因为陈明羽才留在家里，但几年之后陈明羽出去上学上班，就总是妈妈陪着它。后来妈妈去世……肉包很快也走了。
不过肉包本来年岁就大了，眼睛花了，耳朵也背了，往往走上几步就要歇一歇。那时候梅雅南还劝她，肉包是去天上陪妈妈了。梅雅南以为她是为了死亡而难过。
她也曾为此困惑，因为死亡在她的眼里并不如同这个民族普遍认为的那样可怖，而她提起时，无喜亦无惧。
母亲去世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陈明羽无数次的像现在一样回忆，才发现原来自己难过的，根本不是死亡，而是失去。
陈明羽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在乎的，在乎她的，屈指可数。而这些人里，对她影响最大的还是母亲。她突然想起高中那年碎了一地玻璃，和数不尽的噩梦。只是庆幸吧，她能得到母亲的庇护。
“阿九……秋秋过来了。”戚七的声音顺着楼梯口传上来。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双城记，最近事忙，还剩下小半本没有看完。书签不知道丢哪里了，于是她的愿望清单便替代了书签的功能，现在上次看到的地方鼓鼓囊囊的。陈明羽应了一声，将书塞进了一边的柜子里。
陈明羽见到冯寄秋的时候，她已经在角落里落了坐。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听到陈明羽来了，才慢慢的坐直了。一反常态的，她没有把头发梳成马尾，而是凌乱的散着，看起来乱蓬蓬的。原来她头发这么多，陈明羽想。
“姐……是你把视频发到论坛上的吧。”她没有用疑问句，而她们也都对此心知肚明。视频只有戚七有，如果没有陈明羽的同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流出去。
陈明羽没有否认，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
不远处戚七的电脑上，打开的正是冯寄秋她们学校的论坛。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视频在学生里疯传，因为被不断的评论，管理员压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发布这个视频的是个新号，视频里的所有人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只露出了她们身上穿的校服。
412楼：我的天咱们学校怎么还有这种事儿啊？
413楼：楼上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吧，哪个学校没有啊。要我说那个被打的估计干了啥吧，不然平白无故的打她干什么。
414楼：因为啥打人也不对！
567楼：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些人是谁。
568楼：+1
759楼：这视频旁边学校的都看到了，不知道谁发空间里了，好丢人啊……
800楼：视频里这些打人的估计要惨了，我听我爸爸说最近教育局新换了头儿，正在严查呢，这个节骨眼儿整出这种事……完喽～
各种各样的评论层出不穷，甚至有人因为这件事吵了起来。戚七原本打算看看情况，甚至打算下场引导言论，但她看了许久，发现事情顺利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素川五中学生不少，仅仅冯寄秋一个年级就分了十八个班，有些人同年级都不见得能认全，更谬论是其他年级。但尽管如此，评论里还是有人爆出了打人者的班级和姓名。
“你删了吧。”冯寄秋说：“算我求你。”
“你看起来好像知道了一些事。”两个人都没有答应的意思，只有陈明羽，将一杯玫瑰茶推到了她的眼前：“就算这样也仍然不该初衷吗？”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冯寄秋没什么太深的城府，心思重，可她在想什么，戚七和陈明羽都是一眼扫过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屋子里静了下来。戚七在盯了冯寄秋一会儿之后，抱着电脑去了楼上。估计是害怕冯寄秋这死孩子脑子又不清楚，说出啥话让她生气。要是没忍住把她掐死那可就不好了。
陈明羽还挺有耐心，在戚七不说话的时候，自顾自的就又钻进了厨房。从干料的柜子里翻出了好久没用的椰蓉。
她自己不太吃东西，但过去很多年的经历让她潜意识里仍然有一种概念，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会让人开心。
冯寄秋和她过去一样是个小胖丫头，视频里那些人对冯寄秋样貌的攻击同样让陈明羽耿耿于怀。于是配方里的糖被她换成了木糖醇。黄油是没有办法了，就少做一些吧。
小丫头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一脸木木的看着陈明羽的方向。
陈明羽没有劝她，只是一边搅拌着盆子里的食材，一边絮絮叨叨的：“我小的时候每次心情不好，我妈妈就用甜食哄我。然后我吃了点心，烦恼一下子就抛到一边了。可是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原来吃甜食会很容易长胖，生活里的那些烦恼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忘掉。可那时候已经胖成了一只皮球。”
“娇娇是个很甜的女孩子。”陈明羽补充说。盆子里黄黄的面被搅成了没有干粉的模样，她把这些倒在工作台上，一个一个的揉成了小小的团子。
冯寄秋回过神：“你想说什么？”
“想要减肥就要减糖呀。”陈明羽歪了歪头，乌黑的头发从鬓边滑落，照射成了温柔的模样：“我把配方里面的白糖换成了木糖醇。”
她明白娇娇对冯寄秋的含义，可感情的事却远远不是一个人单方面付出就可以维系的。恶性的关系只会让冯寄秋一步步踏进深渊。现在她还不懂，但陈明羽不允许她重蹈覆辙。
“视频我会让戚七删掉，但欺负你的人，我得让你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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