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的水果蔬菜总是他山里最经常出现的东西。成箱成箱的青梅被陈明羽挥霍,那些青果和染了一抹胭脂红的熟果被分门别类的泡进了不同的酒里,从散装的六十度白酒,到40度九江双蒸酒,和冬天做醪糟时留存的米酒。但无一例外,都是些没有额外香味的。
青梅也不一样,有的没有戳孔,有的戳了。陈明羽其实很喜欢戳孔的感觉,竹签子戳进紧绷的果皮,再拔出来时偶尔会溅出几滴果业液,发出滋滋的声音。
很解压。
透明的玻璃罐被她摆了一排,上面用隽秀的字体贴上了备注,有没有戳孔,用的什么酒,多少度,放了多少糖,和制作时的日期。
离她最近的那一罐里,青梅和黄色的大块冰糖一层又一层的摞在一起,浸泡在还是透明颜色的酒里。贴近玻璃罐的青梅上,戳着些人的名字,戚七,冯寄秋,梅雅南,王绪李悦还有庄楷。这一罐是给自己人喝的。
冯寄秋挨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玻璃瓶里仍是青色的梅子:“有我的名字。”
“这些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喝了。”陈明羽点点离她最近的几个罐子:“我戳了眼,会好的很快。”
陈明羽想了想:“你也可以尝一尝,但只能喝一点点。”
她看了看锅里,然后提起勺子。琥珀色的酱缓慢的从勺子里流下,散发着些果味的香气。
青梅成箱的买进来,难免会有些磕碰,白丝,坏掉的和有雨斑的。她挑了些,和麦芽糖一起,做成了现在锅里的青梅酱。经过特殊加工之后,果酱可以放两三个月。
陈明羽对工作以外的大多数事情,性子都不算很急,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非常随和。冯寄秋的事儿她不愿意逼她说,这让戚七很是头疼。
当年陈明羽也是这样拧巴,要不是因为隔着网络,恨不得要薅她头发。但因为感情好,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小心翼翼的哄着。而冯寄秋说白了也就是看着陈明羽的面子上忍到现在。
早些时候戚七对着冯寄秋一顿毒舌,句句戳人心窝,这玻璃心的孩子现在看见戚七恐怕都要绕道而行。
戚七也看得出来,于是借口要去酒吧找沈帆还东西,也算给冯寄秋点缓和的时间。也相当贴心了。
“姐……戚七姐是生我气了吧。”小孩儿窝在一边,手里是陈明羽新给她买的练习册。但估计是因为有心事,半个小时下去,刚刚写了两道题。
陈明羽正忙着把青梅酱从锅里盛进密封罐,听她问起来的时候头也没抬:“你心里有数就行。”
“昨天你跟梅雅南说话我听见了。”她的声音不大,有些像小狗知道自己犯错的时候。
“我知道。”陈明羽一点也不意外。冯寄秋下来的时候故意放轻了脚步,但陈明羽还是听到了些声响。
餐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陈明羽在装酱时发出些锅与勺子相碰撞的声音。冯寄秋犹犹豫豫的,长了几次嘴,却没出声。
就在陈明羽把焯好的小排从锅里捞出来的时候,她才下定了决心:“她们都说你是小三,你会因为被误会难过吗?”
不等陈明羽回答,她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你会。明明只是朋友而已。所以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我知道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冯寄秋的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你想护着的不是那个叫于蔓的女孩儿对吧。”陈明羽问,她昨天很晚才睡,夜里突然想起来一些被她忘掉的事:“是那个跟你一起来写作业的姑娘对吗?你怕闹大了把她牵扯进来。”
冯寄秋又一次沉默了:“姐姐真聪明,什么都知道。”
“你们以前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后来,她再也没见过两个人同时出现:“就因为这件事儿?”
她往锅里放了些冰糖,静静的等着冯寄秋往下说。
“她真的很爱她的姐姐。”冯寄秋说:“因为爸妈离婚,她们被迫分开,这些年提起姐姐的时候,她总是很难过。”
“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也是因为她吗?”
“嗯……阿姨一个人把她带大,真的很辛苦。这些事儿如果被闹大的话,对她很不好。”她看着桌子上的习题册,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那你呢,你被打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心疼你?”陈明羽抬起头,露出了那满面怒容。她一只手扣在那柄她最喜欢的厨师刀上,好像随时都会把刀子握起来。
冯寄秋从没有见过她这种样子。
见冯寄秋没说话,她又一次重复了一遍:“那你呢?这件事本来跟你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心疼她,那谁来心疼你!”因为生气,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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