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一道巨大刀疤的曹将军有着与他相貌完全不符合的稳重,为了这场发生在禹城之外的防御战,他其实已经明里暗里的做了无数准备。
局势的平衡很快就被匈奴人的横冲直撞搞得有要溃散的架势。
见到蒙家军似乎想等这些人溃败后便撤回禹城,而不是接着增援,冒顿在心生疑惑之余,其实更多的兴奋与激动。
根据线报,早在几日之前已经有了一支无比迅猛的骑兵队伍攻破大邑关,进入了匈奴腹地,可这支队伍疾如风,根本无法追击。不过人数很少,所以冒顿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中。
很明显,这支插到后方的骑兵目的肯定是为了截断粮道。不过冒顿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一来仅仅凭着一支约莫万人的队伍能否顺利得手还未可知。二来,即使是真的被截断了粮道,只要在禹城的战事可以迅速取得重大突破,还需要在乎区区一条粮道吗?
而且粮道被截了大可以绕道重新取径,无非就是多耽搁几天时间而已,他们此时已经有了如此繁重的一支队伍兵临禹城城下,随身携带的粮草其实并不少。
总而言之,被截断粮道虽然很重要,可那毕竟是在匈奴人自己的地盘上,倒也要紧不到哪里去。
“难道蒙恬不知道只要把这场攻守战的战场移到禹城城脚下,那么城破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吗?还是说蒙恬还有什么后手?”冒顿疑心的正是这个。
虽然他刚刚才下了军令,要把战线向前推进,可这也有些太快了吧,以至于让冒顿产生了些许怀疑。
不过他到底是多长了个心眼,蒙家军有了溃散之势,最终一股脑向后撤去之后,他的士兵们也开始奋起直追。可他本人倒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选择了先观望片刻。
果然,就在双方彻底分离开之后,冲在最前端的数匹战马直接被埋伏才底下的刀斧手砍断马腿。
紧接着,又有无数手腕粗细的木头锥子激射而来,丝毫不留情的洞穿了许多心生绝望的士兵的身体。
一时间,惨状横生。
然而对于这些惨状,冒顿虽然看在眼里,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如此拙劣的埋伏手段?
…
在某处地底,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深坑中,虽然这个土坑的表面已经被用木板以及石块土壤掩盖起来了,从外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实际上别有洞天。
袁巴和俞汪在军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与其他军士比起来还显得有些瘦弱,可他们两人都能将一把弩使得出神入化。
手中的弩所配备的箭非常短,约莫只有成年人的两根手指长短。
这种弩机太小,威力自然要比战场之上的硬弓威力小上无数倍。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非常适合用来近距离刺杀。
土坑只保留了两个不足手心大小的出气孔,而这两个孔还被杂草丛外面虚掩着,能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差。而且他们两人都已经藏着里快两天了。他们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目的就是为了等到合适的机会来个惊天一击。
早在匈奴人未到之前,曹将军曾亲自与他们两人在这片战场上推演了无数次,最终才选择在了这个位置。
袁巴和俞洪自然没有曹将军的那份大局观以及揣摩人心的能力,这个地方其实是曹胜选出来的。而他们两人要做的就是等那个新上位的匈奴王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已。
每支箭都在剧毒中浸泡了数日,此时已经呈现出了非常诡异的黑色,而且散发着淡淡的臭味,这是毒性太过剧烈的原因。
要是能把这样的一支箭射在匈奴王的身上,不出一炷香时间,只要毒性入骨,必死无疑。
可在这几十万人的战场上,他们两人此刻正处于所有人的脚下,而且不得移动,到底要怎样才能顺利蹲守到匈奴王呢?
“你说曹将军真的有这么神吗?那冒顿单于真的会途径此处?”地面之上的军人移动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动静非常大,所以袁巴倒也不担心除了俞洪之外还有其他人会听到自己的声音。
俞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性应该不大吧,我记得那时候曹将军都非常的犹豫,似乎没什么把握的,我们两人藏在这里也真是憋屈。”
话虽如此,可俞洪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此时就他们两个所处的这个位置,一旦暴露在匈奴眼皮子底下,必定会被一瞬间剁成肉泥的。
虽然只要他们对匈奴王动手的话,十有八九也是会暴露的,可那时只要射中了冒顿单于,估计还没等匈奴人把他们两个挖出来,冒顿就已经暴毙了,那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来挖他们两个小喽啰?
袁巴笑着说道:“其实仔细想想,匈奴王是何等身份?他真的会亲自上战场吗?曹将军说冒顿是第一次统领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所以难免会有些激动,不会安心坐在大帐之中的。可是你想啊,要是匈奴王死了,那这场仗岂不是直接赢了?而且这天大功劳都是我们兄弟俩的,你觉得这现实吗?反正我觉得我是根本就没这好命的。”
“的确是这个理啊,要是咱们兄弟俩真的命好,也不会混了这么多年还在最底层了。”
俞洪在黑暗中把玩着手中小巧的弩机,精通这玩意儿虽然也算是一项绝活吧,可实际上作用根本不大,军中的弓箭手相当多,可由于弩机制造起来比较复杂,远不如弓简单,所以军中配备弩机的其实非常少数。
像是其他万无一失的神射手,早就混成了小头目来着。哪像他们两个啊。
所以当曹将军找到他们之后,得知了有一个能建立天大功勋的时候,即使这项任务极端危险,两人还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射杀冒顿单于,听起来只是要他们杀死一个人而已,挺简单的事。即使这匈奴王身份再尊贵,也只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可实际上别说他们能不能顺利蹲守到冒顿了,就算是冒顿站在他们面前,两人也不认识啊。毕竟他们两人可没有机会亲眼见过冒顿的真面目。
不过好歹是一国之主,想来总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袁巴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快看,我们前面这个人是不是不对劲?”
由于视线受阻,所以两人只能看到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只留给他们了一个背影,而且这背影还是看不见头部的。
按理来说这样的一个看不见脸的人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两人都非常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此时听地面上的声音,似乎是在向前冲杀的,而此人却看似好整以暇的原地不动。
时机转瞬即逝,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他们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看这人如此闲庭信步,就算不是冒顿,此人在匈奴中的地位也一定非常高。
不论如何,杀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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