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在雨中的追击歼灭战就此展开,虽然如此轻易的就拿下了禹城,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伤到月氏的根骨。
出身于草原的炳琦深知只有消灭了对方的主要战力,才能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的战功,至于这样一座敌人已经弃守的城池,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存在罢了。
可没了禹城这个梗在匈奴与月氏之间的重要关卡,想要寻找月氏主力作战的想法变得难以实现。
当炳琦越过禹城往西南方向行了不到十里时,就发现了非常密集的脚印以及马蹄印。这些脚印尚未被雨水冲刷掉,所以炳琦一眼辨出这就是不久之前月氏人撤退所留下的痕迹。
月氏人的一味退却让这位第一次上战场的匈奴将军自信心极度膨胀,全然不顾左右的相劝,即使是孤军深入腹地,他依旧策令左右全速前进。可却除了零散的残兵之外,根本没有发现月氏主力。
“真不知道你们在怕个什么?这瑞龙将军名气再盛,如今看来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连与本将正面作战的勇气都没用,懦夫而已。”
“可是将军,倘若敌人设了伏兵,我们追敌太深,恐怕会陷入被围困的境地。”
炳琦浑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会有什么危险,他非常自信的说:“进我们可以继续追击,退我们还有禹城,难道你觉得月氏人会从背后忽然冒出来,一举截断我们退守禹城的路吗?”
既然主将炳琦都执意如此,那么左右自然不敢再多言,毕竟这位年轻气盛的将军不但是如今单于最宠爱的阏氏的亲生弟弟,而且更是一位轻易就下了屠城命令的狠人,他们可不敢过于顶撞。
只不过,偌大的禹城此时百姓何止十多万,城破之时众人皆躲藏了起来,想要屠城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担心这些城中百姓里会有军人埋伏,所以下了屠城的命令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执行起来的话,得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把这至少十几二十万普通百姓赶尽杀绝。
等到天色暗下来时,炳琦不得不下令随地安营扎寨。随行所带的粮草严重不足,此时伤员以及后备部队都在禹城修整。若明天再没有找到月氏人以战养战的话,他们就必须先撤回禹城修整了,否则会有粮食断绝的危险。
扎营之后,居高临下的炳琦指着远处的崎岖山路说道:
“前方是何处?”
“回禀将军,前方是荣津岭,从这里开始,地势就不会那么平坦了。”
“荣津岭?这传说中用兵颇有些手段的瑞龙将军究竟撤到了何处?难不成是彻底消失了?”
伴随着炳琦的疑惑与不解,匈奴骑兵在深入月氏腹地的地方歇息了下来。
看起来似乎一片太平,可炳琦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过急功冒进了。
这种感觉很快就变成了现实,还没等他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入眠时,前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反而是后院起火了。
“将军,大事不好了,禹城丢了。”
炳琦猛地站了起来,他紧紧盯着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从泥浆里爬出来的士兵。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你说什么?禹城丢了?给本将军说清楚,禹城怎么会丢?月氏人干的?”
“不是。”前来报信的士兵显然是受了伤之后又经历了长途奔波,所以非常的虚弱,在吐出这两个字后,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是月氏人?那是谁?”炳琦心中一沉,他不敢往最糟糕的那个方向去想。
那就是禹城丢在了自己人的手中,也就是另外一只匈奴队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他的姐姐可能出问题了,如此一来,才算是最为糟糕的局面。
不过细想想,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此时冒顿已死,单于的其他几个儿子都沉迷酒色,过于不争气,他不指望自己姐姐的那个儿子,还能指望谁来继承他的王位?
美人向来是不会少的,可单于已经四十多了,他若是废了自己的姐姐,还有时间有精力去等下一个孩子出世吗?
“将军,夺去禹城的那支骑兵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战斗力太强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
“南边?”这下不仅仅是炳琦了,就连他身边的一名亲信也陷入沉思。
战斗力极强,人数却不多,而且来势迅猛,从南边过来的。
这种种迹象加在一起,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了,难道这支骑兵是秦兵?
可这真的有可能吗?秦人虽然强大,可苦于草原骑兵的来去如风,难以找到他们的主力作战,所以秦人一直都是摆出被动防守的姿态,怎么可能会主动出击?而且是在距离长城以北数百里的禹城?
蒙家军的战斗力他们匈奴人自然是领教过的,所以最近几年草原诸国可以说是安生了不少,已经不敢再南下骚扰了,更别提还有一道万里长城拦在那里。
若秦人有了染指草原的念头,那么炳琦明白,这件事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除此之外,似乎根本就没有其他事情比之更重要了。
“为什么秦人会忽然有了这种念头呢?难道是我们这些年一直没有南下侵扰,所以让他们膨胀了?”炳琦小声说道。
“不对。”他的亲信微微摇头:“与其说是我们没有南下侵扰,倒不如说是被蒙家军拦住了,我们无力南下才对。可要说秦人单独想要禹城似乎也不太可能。我们向往着大秦国土的富饶,所以才会多次南下,可他们图我们什么呢?我们的土地贫瘠,生活困苦,单单是一座禹城,值得秦人这么做吗?除非...”
“除非什么?”炳琦对于他的这个亲信可以说是非常信任的。
“将军,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秦人攻占禹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日后彻底拿下草原诸国做准备,单单是一座城池,当然不值得秦人这么做了。可谁不知道那秦皇自称始皇帝,可谓是心比天高,他是有那份想要彻底颠覆草原诸国的野心的。而禹城,就是插入我们腹地的一根刺。”
草原之上消息闭塞,当始皇之死在中原大地上已经人尽皆知的时候,他们却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以至于身为匈奴将领竟然做出了如此判断。
炳琦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必须得尽快赶回去了,这对于我们各国来说,都将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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