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盖云那骇人的身份背景,苏念一路上再也不敢随意和这人主动说话了。反而盖云虽然是个实打实的高人,却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嘴上根本就闲不下来。
难怪这等高人,随行却带着一个小徒弟,估计主要就是用来陪他聊天解闷的。
到了咸阳城外之后,苏念一行人暂时停下脚步,并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等之前分散开的那些军士。等到凑齐个二三十人再联系子婴,扮做子婴从关外买来的奴隶混进咸阳城。
望着远处的咸阳城,盖云不知又打起了什么主意,他神神秘秘的凑到苏念面前:
“你是在等人?”
苏念也没有隐瞒,非常爽快的点头承认了。
“是在等城里的人来接应吗?”盖云知道之前落脚客舍时,成弘的验传乃是伪造的,他们一行人想要进这戒备森严的咸阳城可没那么容易。
“城里会有人来接应我们进去的,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等一些帮手。”
盖云对于苏念实在是愈发好奇了,之前和那两个军人打的时候,苏念也没有出手,但这三人中偏偏又是他说了算。盖云认为苏念大概是蒙家军的一个谋士。
可现在这一个区区谋士就敢策划驻守边关战士分批进入咸阳城,如果这事暴露了,恐怕蒙恬都得头疼好一阵子的。
“一共多少帮手?”
苏念笑了笑,看着盖云满脸的好奇神色,不疾不徐的伸出了四根手指:“从上郡一共出来了四十名精锐,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在这一两天陆续到达的。”
四十人其实已经够多了,因为凡是进入咸阳城的每个人都会经过最严密的检查。
然而苏念只说了一半而已,其实是有八十人的。不过等到二三十人的时候,他们就会先一步进城,所以盖云也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对了先生,那如果没有遇见我们的话,你们师徒两个又准备如何进城呢?”
盖云轻声唤过自己的徒儿,然后用大拇指朝身后指了一下。
“当然是靠我这把剑了。”
“杀进去?”苏念有些不敢相信。
没等盖云回答,成弘先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咸阳城的卫戍军队足足有五万人,你怎么杀进去?”
“幼稚,你当我是你们这些粗鄙军士不成,只知道一味冲杀?”盖云非常不屑的说:“你们虽然仍是秦**人,却是忠于蒙恬而非二世皇帝,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假如没遇到你们的话,我们师徒二人将一路沿着直道杀人,每一里杀一人,陈尸路边。倘若盗贼不够,只要是秦人,我都杀。你想想,咸阳城知道了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提高戒心?等我们杀到咸阳城外时,整个咸阳城恐怕早就人心惶惶了。到时候我这修远徒儿故意在城门口大闹,我便趁机混入城中。你再想想,引起那么大混乱的杀手终于被抓,这些自傲的秦军会不会彻底松下一口气?那么我便可以徐缓图之。”
盖云非常大方的把他原先的计划说了出来,那个个子矮小的少年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苏念微微点头,和他的计划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先把水搅浑,然后浑水摸鱼。
可这里有一个问题啊?苏念有些错愕的说:“那在你的这个计划中,你的徒儿岂不是会死在这里?”
“我带他来了咸阳,他其实就已经是必死的了。或者说自从我教他剑术,他就注定有这么一天。”
少年依旧不为所动,仿佛说的这个必死之人并不是他。
看来洗脑洗的够深的啊。
“年轻人,看你这几日和我说话拘谨了很多,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吧?”
盖云冷不丁的一句话把苏念吓了一大跳,他们是秦军,而盖云却一直视秦人为仇敌。此时能够走到一起实在是机缘巧合,双方大概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把某些话说的太通透,一直都在装傻。比如盖云总是毫不避讳的说他要去杀秦国皇帝,苏念也只当成笑话,装出并没往心里去的样子。
毕竟想杀秦皇的六国后人可太多了,但真正有这能力的并没几个。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刺客盖聂是真的有这能力的,十七年前的荆轲并且已经把刺秦一事付诸行动了。盖云是盖聂的弟弟,剑术同样精妙,苏念可不信他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苏念为了避免盖云对自己的敌视,他故作镇定的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盖聂、荆轲的真容,可对于他们其实是无比钦佩的。只是由于我的身份使然,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先生你的真实身份。我说过了,我们此次来咸阳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出蒙将军,至于其他事,全都与我们无关。”
成弘早就不知所措了,他想要救出蒙恬,却又不敢与造反两个字扯上联系,心中无比矛盾。尤其是当遇到盖云之后,他就彻底懵了,只能所有的事都听从扶苏的意思。
盖云扬了扬手:“看来你还是在担心我对你们下手?放心吧,既然当时都决定不杀你们了,我就不会再出尔反尔。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却发现秦灭六国之后,百姓的生活更加贫苦。”
“我自幼就得到兄长的细心教导,那是因为要让我去办一件大事。可在十七年前,燕国使臣荆轲去了咸阳城之后,兄长就失去了所有斗志,我那时只以为兄长在惋惜,所以并未太过放在心上。直到几个月前兄长病逝,他才告诉了我当年的秘密。原本去咸阳城做那件事的人不是荆轲,而应该是我。可就在紧要关头之时,兄长与荆轲有过一次偶遇,得知了荆轲的想法,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不欢而散。始皇多疑,想要刺杀他就只有一次机会,就看谁先找准机会下手了。后来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荆轲先下手了,虽然失败了,可从那以后,始皇的警惕心大涨,再也没有了刺杀他的机会。兄长说,他曾经与荆轲有过一次交手,荆轲的剑术在我之下的,痛失如此良机,我兄长阴郁了十七年,最终死不瞑目。所以我便亲自来此为兄长了却心愿了。只恨我知道此事真相太晚,嬴政已死,我只能杀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出气。”
提起往事,盖云一身狠戾之气,苏念与成弘对视一眼,皆是不敢随意说话。
盖云平复了心情之后又洒然一笑:“不过现在看来我倒是不知道要不要杀秦二世了,胡亥才十四岁,与其杀了他,倒不如让他亲眼看着大秦一步步走向灭亡,这样反而更痛快一些。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要大乱了。看看,你们这蒙家军都敢私自来咸阳了,要是始皇还在,你们敢这么做?”
“有人!”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忽然偏过头,看向了郁郁葱葱的林子,同时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听闻此言,苏念也是心神一紧,不过当那三个人从林子里探出头之后,苏念立刻制止了少年的动作。
“别紧张,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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