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轻靠在木板壁上,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想起了那年梦境中莫兰将他护在身后,厉声呵斥逐月窦氏的走狗,最后他们被打得落荒而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如今再想起来,仍是会记得当年在梦境中那酣畅淋漓的快感。
“后来的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恶人?”程简轻声问道。
莫兰沉默了些许时间后,“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程简本是以为莫兰会想之前那般大义凛然地骂他,没有想到她竟会这样说,眸底冷寒幽湖瞬间碎裂,泛起一层层涟漪,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现在不知道你之后的种种经历有多苦,若是换成我,我想不出自己会做出什么来。”莫兰随即笑了笑,又侧头抬手捏了捏程简的脸颊,“不过说到底,你是怎么混在这里的?”
程简眸子定定看着莫兰,任由她将自己的脸颊搓圆弄扁,没有再伸手隔开她的魔爪。
“你现在也是个虚体,难不成是我对你的执念太深,才将幼年时期的你拉入这个幻境?”莫兰蹙眉叹道,“还是你也死了,被拉到这结界里。”随即又摇头否定道,“不应该啊,你怎么会死?”
“我没死。”程简垂下眼眸,轻声道。
“是啊,你肯定没死。”莫兰丧气道,“你一定会活到大结局的,不会想我一样英年早逝,不知道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我的魂魄才会彻底消散。”
“你也不会死的。”
“?”莫兰疑惑地看着小程简,见他有些笃定,疑道:“你怎么知道?”
程简指了指木桌上那盏安魂灯,“那是安魂灯。”
“这真的是安魂灯?!”莫兰惊道,“也就是我还有机会可以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居然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你只需在安魂灯内养魂七七四十九日后,三魂七魄修整完毕后便能归于肉身原位。”
莫兰难掩兴奋,实在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凑到安魂灯前仔细端详着,性命失而复得,这真是天大的喜信。
莫兰嘴角扬起笑意,但随即背脊一僵,后知后觉地回过身,看着仍坐在床上的小程简,“你怎么知道这是安魂灯?”
“算起来,这是我第二次在安魂灯内构建幻境了。”小程简眸色平静。
“第二次?”莫兰呆呆地重复,她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里肯定少了点管智力的魂魄,剧情太过反转,她的思维快有些跟不上了。…
“第一次,我是想救师父的。”小程简语气有些凄凉。
“你,你!”莫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程简那张人畜无害的稚嫩脸庞,“你是程简!”
程简见她喜悦错愕交织的复杂神情,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莫姑娘,我是程简,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宛若五雷轰顶在莫兰脑袋上炸开了花,莫兰突然想到她刚才还捏着程简的脸颊玩,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
莫兰之前猜想是安魂灯的可能性时,以为是莫九守或者楚石行请天灵门来救她,现在程简就坐在她眼前,告诉她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
莫兰中原著荼毒太深,一直认为自己极大可能会死在程简手中,而且成年程简已经变成一个功利主义者,怎么会花费心思来救她这个没有用处的踏脚石呢?
“你怎么会救我?!”莫兰的声音在小木屋声中响起,震得房间空空荡荡。
程简不是恨她不自量力的施舍恩惠,不是恨她阻拦他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来得奇幻啊!
可是莫兰等不到程简的回答,她愣着看着那床上的小身板瞬间消失。
“程简?”
莫兰冲到床铺前,那曾经坐着程简的位置连半分残存都没有留下。
“程简!”
莫兰手足无措地推开木门,在呼啸风声的漆黑夜色中,极目远眺地搜寻着程简的身影。
莫兰不敢相信,程简在丢下这么一个重型炸弹之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程简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暖黄色的烛灯。
房内一人见他醒来之后,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咸不淡地笑了声。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香啊,我都在这喝了一壶茶了,怎么样?在安魂灯内梦回童年啊。”
程简斜眸睨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那人并未受挫,仍是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之前听慧尔说,你让他用安魂灯救人,我还不相信。这种增福报的事情向来和你这无利不起早的程长老沾不上边,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程简不接他的话茬,问道:“都解决了吗?”
那人切了一声,百无聊赖地摆了摆袖子,“要说你堂弟们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就这样还敢来搞偷袭。”
“他们和我没有关系。”程简站起身来,冷声道。
程简前些日子做些了“小事”,让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逐月窦氏关系彻底决裂,在他的叔叔堂弟们相互狗咬狗的时候,他领着紫空派的死忠弟子一举拿下了逐月窦氏,将那些昔日追杀过他的亲戚们像是丧家犬一般赶出逐月窦氏。
而他占领了逐月窦氏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火烧了窦氏家族的祠堂,若是有忠心护主的死士阻拦,便一并杀了祭天。
嗜血恐怖之下,逐月窦氏昔日仆人都不敢再说话,战战兢兢地站在那烧毁倒塌的祠堂内,看着这流淌着逐月窦氏血液的少年肆意践踏这幼年带给他屈辱,逼死他母亲的地方。
那夜的火撩红了半片天空,修真界众人人翌日才知道逐月窦氏竟遭此变故,百年宗门教派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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