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计星腾地上前挡住姜羲,拧眉不悦地瞪着对方,刀子一样的眼神都快把那人敞开的胸膛盯出洞来了。
没错,敞开的胸膛。
那人衣衫凌乱,光天化日之下却是胸口大敞,俨然一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潇洒自在模样,全然一派狂士的作风!
计星不懂什么狂士,他只是觉得这场面看着辣眼睛,生怕玷污了他家九郎的眼睛!他没忘了九郎是女子!
姜羲比计星想得淡定许多,她往外站了一步,拱手:“宋胥先生。”
“嗯?你认识我?”那人懒洋洋地靠着石头,也没有去整理敞开衣领的打算,手里提着一壶酒,仰头就往嘴里灌。
“我是玉山学子,姜羲。”
“玉山学子?姜羲?”宋胥摸着下巴,“有点印象。”
“今年玉山招收新学子,学生是闯三关过的,第二关的考官正是你,宋胥先生。”
宋胥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就是你!非要给我画像的那个!”
姜羲不禁被噎了一下,扯着笑容:“先生,是你出题让我画你的。”还是为了方便自己睡觉随便出的题目。
宋胥一点儿没有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反而摸了摸脸:“是吗?不是你非要给我画的吗?”
“不是。”姜羲斩钉截铁地应道。
宋胥撇撇嘴:“不是就不是咯。”他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餍足地砸砸嘴,才眯眼看姜羲,“你是怎么知道这云朝海棠的?”
“故人相告。”
“哦,那个每年都要来的小丫头啊。”宋胥想起了什么,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那你跟那小丫头是什么关系?我可就见她带了一个亲哥哥前来,你不是她的亲哥哥吧,那是情哥哥?”
姜羲顿时生出抓一把海棠花塞进宋胥嘴里让他闭嘴的冲动!
“只是朋友而已,先生不要胡言乱语。”
果然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宋胥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
宋胥撇嘴觉得朋友之说特别没意思,可他竟然也很快重燃兴致:“那她怎么没来,还是说你在这里等她?你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海棠之约?有点意思哦。
姜羲音色骤然变得有些冷淡:“她……走了。”
“嗯?”宋胥意外地挑眉,竟然没有错领姜羲的话中之意。
“所以我来这里,代她看看,算是了结她的一个心愿。”
“你小子还不错嘛。”宋胥迈开步子走近姜羲,抱着手臂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眺望着漫山遍野的海棠花,语气听起来依然是那么漫不经心,“她走了,你心里也很难受是吗?”
计星悄悄想要挤进姜羲跟宋胥中间,挡住这个不着调的先生……却未果。
宋胥横瞪了他好几眼,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跟十几岁的少年郎跟斗鸡似的互瞪,最后竟然是计星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站到了姜羲的另外一边。
姜羲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小摩擦,她被宋胥那句话勾出了压在心头的情绪。
只听得她怅然长叹:
“是啊,我心里很难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本就应该活得快快乐乐的,最后却要因为别人的过错付出代价,凭什么呢?”
姜羲的质问很轻很轻,但是不满的意味却很浓很浓。
“生死如常,人各有命,一切都是天意而已。”宋胥这话,听着竟然有些大道冷漠的意味在内。
姜羲轻哼:“天意。”
“天意之上,更多的时候却是人自己的选择。你不是她,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最后一刻心里想的是什么,是怨恨不甘,还是安息平和。”
姜羲一愣,迟疑道:“应该是……后者吧。”
“那就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个选择对她而言不是最好的选择呢?”
宋胥懒懒散散地说出话,却是触动了姜羲的心弦
是啊,她怎么就知道,穆玉姝离开了樟州去往江南小城,以一个陌生的名字开始的新生活就是好的呢。
她以为脱开南康穆氏的那些枷锁,穆玉姝变得活得自由快乐,从此为自己而活,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到底是自由快乐,还是背负着亲人离世、隐姓埋名,甚至让无辜的婢女代替自己枉死的种种罪孽,而痛苦度日呢?
或许,对于她来说,这反而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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