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乃声音压得很低，看来是宝贝女儿已经睡着了。
“没问题，听得很清楚，”日向光下意识将手机换边，然后走到冰箱取了一罐啤酒，“突击电话查哨，这有点不像是你的风格啊，雪乃。我像是那种会沾花惹草的男人吗？”
日向光的揶揄让雪乃的语气发生了明显变化。
“本来我是没有这种疑虑的，但是现在我严重怀疑你做贼心虚，”雪乃的语气轻松了起来，“所以你明天到底要去哪个制作组试音啊？我要查查你的行踪，哼哼……”
这几句话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风格太不符合雪之下同志——这只雪团子哪里是诠释傲娇的材料啊，整了半天糖醋排骨只有糖根本没有醋。
不过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在雪乃的视角看来，既然大恶人都罕见地透露为难踌躇情绪了，那么最低限度自己可以去陪他壮胆。
日向光避重就轻苦笑道：“《便利店男友》，事务所和钉宫前辈都希望，我能够替铃村前辈‘代打’。”
“呃……”雪乃微微一怔，这个情况果然足够复杂，“所以你的真实想法是不情愿？”
“不太乐意，但是推脱不掉，”日向光灌了一大口啤酒，如实回答道，“而且面对雪乃你、我也不需要说假话，我觉得这部作品达不到企划与资方的期望，所以这个试音对于我自身而言，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雪乃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光，我觉得你可能陷入了一种误区。”
“嗯？”
“我们声优，是为了塑造诠释角色而努力，而不是为了作品爆红而工作。”
毕竟是多了几年工作经验的雪乃，她在这方面的阅历还是比日向光要强上不少，安抚起来非常自然。
“你这个情况的确非常复杂，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资方，不是制作组，更不是事务所，而是铃村先生本人，”雪乃那边的语气越发稳定，似乎是从自身经历中获取了宝贵的反馈，“所以无论你的意愿是什么，你都需要好好跟铃村先生谈谈。因为只有知道了铃村先生的本意，你的这份工作才能具有最全面的定义。”
日向光微微一顿，这明明是非常简单的道理，但是这几天他却完全忽视掉了。
或许是因为有钉宫未央在穿针引线的缘由，或许是日向光潜意识的傲慢开始发酵，但总之他的确错失了这件事里最关键的一环，而现在是雪之下雪乃帮他提醒补了回来。
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更何况这连“丢羊”都算不上，只是时间限偏迟了一点。
“你说的没错，”日向光将啤酒罐一饮而尽，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我现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也明白应该用什么姿态以及心态去对待这份工作了——谢谢你，雪乃。”
本来日向光还以为，自己浅尝辄止的小情话，可以让雪乃稍微娇羞一点。
但是谁知道这个旅人根本没有搭理，反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甚至就连语气都快变成了老妈子的模样。
“解开心结了就快睡觉……大晚上的还喝啤酒？真不怕秃顶啤酒肚啊？睡觉前记得刷牙，反正我是困了，我先睡了。”
哐啷，嘟——
这女人说到做到，竟然真的直接挂电话了。
日向光嘴角抽搐，满脑子都是自己喝酒怎么暴露的疑惑。
……隔着电话的啤酒气泡音你都能听到啊？真不愧是大猫猫。
至于雪乃的“冷淡”表现，日向光却是一点都不陌生……大学时代这个女人就基本是这个状态了。
——
第二天清晨，日向光神清气爽。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态问题了。
当不再抗拒地面对一件事的时候，那么整个人的状态都会随之改变。
他昨天跟经纪人约好的时间是九点，集合地点还是在YM写字楼。
至于雪乃“探班”的问题，二人挂电话之后、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
但是日向光依旧非常老实的，跟雪乃汇报了今天的行程安排，地点与时间一应俱全。
雪团子：懒，不去了。
……还真是大猫猫。
日向光会心一笑，随着心情好转，他打理仪容卖相的动力都大了起来。
可惜因为时间没有避开高峰期，日向光在电车上被挤得够呛。
好在他跟小松先生直接约在了写字楼一层大厅，不然他跟海量社畜近距离接触后的狼狈模样，恐怕要引得不少人偷笑——都是经验不足惹的祸。
而约在一楼大厅也不光是为了省事，同时也是顾忌昨天在办公区撞见那个尴尬的情景。
“嗯？感觉你精神了不少？是我的错觉吗？”
小松先生放下手中小册子，下意识就打量了一番日向光。
“昨天休息的不错，所以精神很好。”
这个解释很合理，小松先生也没有多想。
他比日向光抵达得早，刚才一直在沙发坐着，手里端着那个小册子静阅——根据日向光的眼力和经验判断，那应该是某本轻小说，只是没看到封面无法推断是哪个作品。
“既然你状态不错，那我就放心了，”经纪人掏出口香糖，一人分了一块，“其实你也应该感觉到了，《便利店男友》那边对这次试音并不重视，甚至都没有提前将台本发过来。”
“所以对于你而言，并不只是试音表现的问题——你此时此刻就是在风头浪尖，害怕了吗？”
日向光淡淡一笑。
“我听说铃村先生和坂本女士，今天也会到现场？这是真的吗？”
“嗯？”小松先生微微一怔，“我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好像是有这个消息。毕竟是铃村先生要被替换，当事人不可能不在场。那么说不定坂本女士也可能会来。”
好吧，看来小松先生并不太知情——日向光心中暗道，但是基本确认了铃村建一的消息，那么今天的事情其实也好办了。
“小松先生，”日向光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跟经纪人商谈一下，“因为‘代打’这件事涉及到铃村先生，所以我其实想跟他当面谈谈，说不定可以讨教到一些宝贵经验——我知道我现在只是新人，可能并没有那个资格。但是希望你和钉宫小姐能助我一臂之力。”
经纪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点头道：“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有这种想法我反而很欣慰——至于钉宫小姐那边，我看有没有机会问问，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用太操心，这些事情交给我这个经纪人，你安心准备试音相关工作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
小松先生果然是个好人——日向光脑海中的感慨甚至还没持续2分钟，很快就被迫烟消云散。
“呃……这就是你的车？”
“对呀，很酷吧！”
不知道具体什么型号的三菱小型车，外面刷漆是“不堪入目”的二次元美少女。
……小松先生，你30岁出头了吧，开这样的车真的不会感到羞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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