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家做了这么多年,言家上下待他不薄,可诚心而言,待他如家人的,只有言之庭了。
可做为外人,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基本的分寸他都把握的很好。有些事不是他该管的,再心疼,他也无能为力。
车辆开进黑色大门,如常,言母钟丽婷早早便站在门口迎接,看到车来了,眼睛一亮。
言之庭下车,笑着向前,拥抱了这个女人。
言母笑意盈盈,闭上菊般淡淡的眉眼,极是高兴的样子。握住他的手,拧了眉,佯装要打他:“手这么凉,穿的这么少,真不怕生病!”
言之庭牵起嘴角,眼眸闪烁明朗,勾了她的肩往屋里走去:“一回来就打我,小心我不回来了!”
女人穿着米色连衣衫,高贵优雅的模样,淡菊覆盖的面颊,她欣慰地看看儿子,不忍心却淡了神色,顿了会儿,才开口:“之庭,和爸爸在家好好说话,不要跟他吵。他年纪大了,你要多理解理解他……”
言之庭嗤笑,在门前停了脚步:“这句话应该跟他说,我倒也不想。”
转身,双手捏住言母的肩,看着她:“妈,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能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
言母愣了愣,掩了眸色,眼中分明闪烁着泪,抬头却破涕:“有你这句话,妈妈就什么都够了,什么都不求。”
“真是好一副母子情深……”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林致拍了拍巴掌,随后,双手交叉搭在胸前,轻倚在门上,讥笑拉起半边嘴角。
分明俊朗的脸庞,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厌恶和讽刺。
“外面这么大的风,你们不冷吗?”林致抬头向外望去,凝神看着他们。一米八的身子挡在门口,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言母连忙轻轻擦了擦眼睛,笑得殷勤,对刺耳的话恍若未闻,对着言之庭说:“对了,你哥昨天刚回来,过年在家住一段日子,忘记跟你说了。”
言之庭一动不动,插着双手,站在原地。目光同样盯在林致身上。
林致有些玩味地盯着他,扬了扬眉,半响,仿佛这才恍然大悟,侧了身。
言之庭走进去,言母望了他一眼,有担忧,有无奈。
他直接提了行李箱上二楼,关了门,靠在门上,缓缓环顾了房间一周。
灰色的地毯,白色钢琴,桌上放着一株新鲜的山茶,插在玻璃瓶中,磨砂的瓶身,娇翠欲滴。
一点都没变,和走时的模样。
他放下箱子,开始收衣服,一件件搭好,整齐放入衣柜。
一下午也不知干了什么,再下楼时,窗外已黑了下来,玻璃反射着吊灯的璀璨耀眼。
餐桌上,言父、言母、林致已经落座,言父严肃了脸,淡淡看了他一眼。
言之庭拉开椅子坐下,这才开口:“爸。”
言父点头,眼角蔓延了褶皱。
两人没什么多余的话。言母起身盛汤,将碗轻轻放到言季楠面前,言季楠不动声色,安静地坐着,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服务。
接着给林致盛好,林致看着她将瓷碗放在自己的桌前,嘲笑着撇了言之庭一眼。
言母那样精致的女人,精心打理的头发被挽在耳后,将自己放在家里最底层的位置,做着“属于她”的工作。
言之庭眼色沉了沉,起身拿过言母手中的汤勺,一言不发,盛入自己面前的碗中。
“啪嗒。”一声清脆,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一个高脚玻璃杯,摔落在地上,碎片狰狞着散落,猩红的液体,泼洒在白色的瓷砖上,醒目刺眼。
“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林致抱歉放下手中的铁叉,起了身,拿起餐巾纸擦擦被打湿一角的白衬衫,然后抬头看向言母,脸上是抱歉的微笑:“钟阿姨,得麻烦你了。”
钟丽婷闻声,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把拖把和一张抹布。
言之庭看着她,眼神冰冷氤氲,看着她走出来,看着她手忙脚乱,看着她牵起米色长裙的衣摆,秀气的手上戴着颗不菲的钻戒,耀眼,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声誉、名声、尊严、快乐……她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林致站在一旁,似笑非笑,俯视着收拾的女人。
而他们的父亲,始终不发一言,高贵地坐在主座上,慢慢吃着白瓷盘中的七分熟的牛排,盘中镶嵌几株香菜。仿佛身边这个女人,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或者说,在他心里,这是她理所应当该做的事,她的地位,她所应承受。
言之庭屏了呼吸,难以平静地急促的呼吸,压抑着什么,心中猛地收缩,痛入肺腑。
日复一日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言之庭沉了眼色,起身,椅子在地上哗啦出刺耳的响声。
他一把拉起言母,夺过她手中的抹布,重重地甩在地板上,抹布上的液体受重力,飞溅到他眼下的肌肤上。
拉着母亲的手,眉眼冰冷,锐利了目光。
半响,他募地开口,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压抑了许久:“什么时候,这种事情需要你来做了?”
言母张了嘴,诧异地看着他,僵直地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躲闪着目光:“之庭……”
言父眉头一挑,抬头看向站着的少年,冷寒的目光,如刺般刺向他身上。
又缓缓垂眸,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嘴里。清淡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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