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爸爸从单位跑了过来,满头大汗工作服也没有换,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放下电话就来了。我扑向爸爸,呜咽的说‘爸爸老师打我。’
‘四爸,妹妹让老师打的脸肿了,耳朵后面有点破了,问她就只说老师打她,我们数学老师问什么她都不说,光在我怀里哭,没办法只能叫你过来了。’一边说一边让爸爸看我的伤口。
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姑娘,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平时一家人把我像公主一样呵护,何曾想到自家的宠着养的宝贝让人打成这样!怒火涌上头!平时温柔的父亲,此刻却是生人勿进的冷面孔。
‘你带着你妹妹在这里坐着,我去找她班主任来。’父亲带着杀气出门找王楠去了。
这时我更害怕了,才开口告诉哥哥,就是我们班主任打的。哥哥安慰着我,让我不要想了,继续给我敷脸。
下课铃响了。爸爸和王楠进来。我往哥哥身后退了退。看王楠这轻松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并没有说是她打的,或者她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爸爸坐在王楠办公桌对面,冷冷的看着她说‘我的孩子送到学校来就是让你们打的吗?那个老师打的,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子,让那个打人的老师出来,我倒要问问看为啥!什么原因能打成这样!’
王楠笑了笑摇了摇头,翘起二郎腿,用手指点着桌子看着爸爸说‘为什么?这件事您要先问问您的女儿了,看她做了什么?上课不听讲,低着头跟同桌讲悄悄话!我让她站起来背诵课文,才了背一半还是磕磕绊绊的,另一半没有背还要撒谎说背了忘记了!我让她去后面站着听课,非但不去还要跟我顶嘴,我要维护班级秩序,没办法我只好打了她一巴掌,让她去外面站着,您问她我打的重吗?讲到重点我让同学叫她进来,结果人不见了,我不能为了一个放弃全班吧!王子涵爸爸!’
这是多完美的解释!小时候我在家是有些不顾及,也有些肆无忌惮,但在学校是绝对的听话,我知道在家可以使性子是家人疼爱我,在外面我要收敛,这点我很清楚。可这事从王楠的嘴里讲出来的,是与事实是相反的。因为在家的表现,竟然让哥哥和爸爸也有些相信王楠的话。
在我小时候,在父母的小时候,孩子在学校被‘教育’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在父母看来被‘教育’一定是因为孩子不听话。所以大多数的家长都是只要没有出大事,没有断胳膊断脚,孩子还是活蹦乱跳的,基本上没有人会追根究底,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我的父母也是一样。并没有追问具体原因,让老师保证以后不可以动手这么狠。意思意思、吓唬一下就可以了,说我看着匪,其实胆子小。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了!只是跟老师请了假,带我回了家。
到了家我发现爸爸脸上的怒气消了一半,换成了满脸失望。一句话也不说,拿了药水涂在耳朵破的地方。爷爷买完菜回来,看见我在家,爸爸再给我涂药水,可能也明白怎么回事吧,转身又出去了。
爸爸去上班,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我在想真的是我错了吗?爱我疼我的家人,在这个时候怎么都没了。正在想着,爷爷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我最爱吃的娃娃头冰激凌。抱着我一点一点的喂我说‘打你一定是有原因的,要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吃完了洗个脸,爷爷哄你睡一觉,以后要乖乖听话就不会再打你了。’
到了晚上爸爸妈妈单独叫我到房间。我知道是要问我白天的事。刚进门妈妈让我关上门跪下,问我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满心的委屈讲不出来,跪在地上低着头,豆大的眼泪掉在地上。妈妈这样问很明显,就是认定是我的错。‘你们可以问问钱文静,我们是同班,我知道自己没有背出课文是我的错,但是后面老师说的都是假的!’我小声嘟囔着。
妈妈有些发怒,眉心会挤成川字型,眼睛里就像有团火在燃烧一样,抱着手坐在床上盯着我。现在的妈妈不用抬头看就知道现在一定是这样的。语气里带着火星子‘用不着去找同学问,为啥老师只打你!人家老师骗我们有什么好处我问你,自己犯了错还要跑去找哥哥!你要是有你哥一半聪明我们也不至于成天陪你写作业!背不出来就跟老师顶嘴,给你一嘴巴都是少的!我们就不该惯着你,把你惯的没有样子!’
我知道这时候我说什么都是错,爸妈一旦认为是我错了,那我说什么都是狡辩。我跪着一言不发,强忍着眼泪,希望它不要流出来。我觉得不值当,妈妈让我跪在房间说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可我不知道错在哪里?记不住的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别人没事,我要被打,平时疼爱我的爸、妈、爷爷为什么都不帮我,没人听我说什么,到底事实是什么?
晚上九点左右,哥哥偷偷进来给我拿了垫子和牛奶,那时我的腿早就已经麻了,我在地上坐着头埋在腿里睡着了。哥哥叫醒我,问我愿不愿意告诉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喝了口牛奶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哥哥告诉我,家长相信老师多一点,不信我们是正常的。可我却觉得可笑,不信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信不认识的老师。
从这天开始,我这样的日子几乎没有断过。每个星期都在上演类似的戏码,只不过我不再去找哥哥,不再给爸爸打电话,而是放弃抵抗。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渐渐的我不会笑,我也不愿意说话,不跟同学一起去玩,下了课上个厕所就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偶尔会羡慕外面的小麻雀。有时候看到哥哥路过教室,我会对哥哥笑一下,表示我还好。回到家就算有人欺负我,我也不会说,只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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