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封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他背对着温太初而坐,军医已经被副官给架了过来,白发老头险些背过气,他见了裴封,本欲按规矩行个礼,裴封伸出手,手掌向下压,示意不要行礼。
裴封低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整个人在烛火背面,光影洒下来一片阴翳,与灯火恰好形成一明一暗,他在暗处,好像所有暗沉的情绪也都掩在黑暗中,他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公主误食了兇族人的落胎药,不过并不多,还请先生好好看看。”
白发老头捶着腰呜呼哀哉,他在这热血澎湃的军营中年纪最大,实在吃不消风风火火这一套。
他稽首,一大把年纪声音却十分沉稳,“下官听令。”
说罢便十万火急的向屏风内走去,却听见裴封忽然说道:“算是晚辈求您,一定要保下我的妻子。”
裴小将军还从未以这般语气说过话,他的声音虽然仍旧是那般沉稳,可老头却从中听出了请求的味道。
他自称是“晚辈”。
老头低头晦暗不明一笑,“将军莫要折煞下官,将军不说,下官也会尽全力。”
老头收起了平日里那嬉皮笑脸,脸色凝重——他方才在裴小将军紧握的另一只手上看到血迹。
兇族人一向手段下流狠毒,这次既然是想用离间计,让裴小将军和公主产生嫌隙,那准备的落胎药必定也是药效最为强劲的那一种。
老头虽然看似被朝廷流放,成了军医,其实他曾是大盛鼎鼎有名的神医,因为曾经被裴封救过一命,才主动请缨来漠北当随行军医。
高手大都是这样,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
温太初静静躺在裴封的床上,即便晕了过去,还是面色苍白,紧皱着秀眉,额角蒙了一圈冷汗,她牙关紧闭,嘴唇微微翕动着,不知在说什么,可是根据她痛苦的神情,还是能猜到,她一定是处在很痛苦的一个梦中。
老头给她号了脉。
两个时辰前,脉象还是寸脉沉,尺脉浮,如盘走珠,往来流利,而如今滑脉微弱细软,已经有滑胎之兆。
老头掀开小公主的被子,只见她身下已经沁出了血,看着沁出的衣物血迹,出血还不算多。
老头不确定具体是哪种药有如此强劲的药效,根据推断,那兇族人假扮裴小将军进入营帐到如今不过一刻时间,而小公主这一胎已经隐隐有保不住的征兆,可见那药效之浓烈。
老头不敢空口凭说,只先开了补气血的方子止血安胎。
以人参,黄芪,白术,甘草补中益气以载胎;当归,白芍,川穹,熟地补血以养胎;砂仁,糯米调养脾胃以安胎;续断补肾以固胎;白术配黄岑为安胎要药,三管齐下,补益气血。
在汤药煎完之前,老头用银针刺足三里,脾俞,肾俞,内关等穴位,几针下去,药效立显。
只见小公主神色舒缓了几分,眉头松了一些。
老头向她身下看去,果然,血不再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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