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弯唇,视线远眺,落在那片密林深处,淡淡开口道,“黑袍大人真是有心了……”
知道自己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不想再欠他任何人情,便用这种方式把隙风送到自己跟前,可隙风如此好马,可遇不可求,其价值又岂是万两黄金可以衡量的?
“洛水,去取银票。”
“是,师父!”
片刻,洛水便握着一叠银票出来,交到了大华手上,“你点点吧。”
“不必了。”
大华说着,又从朝歌行了个礼,“祝三小姐一路顺风!”
朝歌笑而不答,视线从远处收回来,拉住隙风的缰绳,一个翻身上马,哪怕腿还没好利索,也丝毫不影响她利落干练的动作。
骑在马上的朝歌,把搭在马车窗上凑热闹的两个小脑袋推了回去,“你俩坐马车吧。”
“小姐,你呢?”
为了给朝歌腾位置,小桃怀里抱了一个枕头,一个装零食的盒子,手上还拎了两个灯笼。
“我骑马!”
朝歌说着,侧脸看向洛水,“来比一比?”
洛水瘪嘴,“普通的马怎么可能比得过隙风嘛……”
“那倒是,不过没关系,我让着你点。”
朝歌俯身抱住隙风的马脖子,来回顺了顺,她是真的很喜欢隙风,能想出把隙风卖给自己这主意,也算是用心了,既然是花了钱的,那便不算欠他太多了吧。
“才不用呢!”
洛水翻身上马,勒紧缰绳,侧脸看着朝歌,“师父你说过,劣势与机遇并存,身处劣势便要学会借势,说不定就能逆风翻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洛水眼神坚定,笑容明媚,坦坦荡荡,胸中恣意,语气中透出来的自信,是少年最好的模样。
朝歌笑出声,“好,这才像我的徒弟!三十里外驿站为终点,谁输了今晚的食宿谁掏钱!”
“没问题!”
洛水与朝歌对视,两人眼中都透着光芒,比日光还是耀眼几分。
“大熊,照顾好这俩丫头,我们驿站见!”
大熊点点头,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呢,就听得明亮的两声
“驾!”
“隙风!”
两匹马一前一后冲了出去,踏着初夏的浓茂的绿意,迎着正好的日光,风入四蹄轻,万里可横行!
密林里的人,看着纵马趁风而去的人,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笑意。
她笑了,真好。
“行了,看也看了,该回去了吧?”
苏白白不耐烦地开口,本来他是极力反对玉儿出门的,沸血症和凝阴石,一个大燥一个大寒,在体内那如同冰火两重天啊,就玉儿那脉象,苏白白都觉得可怕,那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的痛苦。
就算这位不是普通人,可也不至于还能面不改色地在树后面站两个时辰吧?
真是疯了!
苏白白无法体会,对于墨千玦而言,能远远地看她这一眼,便什么都值得了,再疼都不足挂齿。
“是啊世子,回去吧……”
余谷在旁边搀着墨千玦,因为朝歌没把隙风退回来,脸上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墨千玦转身,眉头一皱,还不等苏白白和余谷反应,一口血呕出来,本来就苍白的脸现在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被血溅到的那一小块草地,肉眼可见地枯败了。
墨千玦体内的血,毒性更强了。
这一口血吐得,把余谷吓了一条,倒是苏白白一副早知道会这样的模样。
“喂,你下次吐血,提前打声招呼,我拿个盆来接着,以后都不用费心配毒了。”
体内两种巨痛冲击着,似要把身体撕裂一般,墨千玦疼得整个人都痉挛起来,人控制不住地往地上滑,余谷扶都扶不住。
“苏大夫,别说风凉话了,快来搭把手啊!”
看余谷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苏白白一把把他拉起来。
“行了,这没法子,凝阴石是猛药,他既然服了药,那这几次钻心蚀骨的痛他不得不受着,只能让他自己挨过去,别人忙不了他。”
苏白白嘴上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但他看着墨千玦的眼神,分明是担忧的。
钻心蚀骨,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蜷缩在地上的墨千玦,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脸色惨白得如同鬼一般,一只手紧紧紧着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扣着旁边的一颗大树,指尖扣得流血,青筋暴起,手指骨节因为用力都有点变形了,树枝上可见五个圆圆的凹陷,几个呼吸的功夫,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此刻墨千玦所经历的痛,如同人间炼狱,没人体会得了。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苏白白心里清楚得很,玉儿愿意承受这种痛苦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丫头!
又是为了那丫头!
鬼殿谋划那些事,都是百年的计划了,环环相扣,就算他真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只要他人还活着,计划都能顺利进行的。
他之所以想要恢复,无非就是想在去阎王殿报道之前,亲自安顿好朝歌往后的日子。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轴,还是说他用心良苦,用情至深。
总之,希望那丫头别太狠了,至少别再恨他,不然这活了快两百年的老妖怪,估计会死不瞑目的。
废物夫君我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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