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平脚步声由远及近,隐藏在桌底的白枫眸中凶狠之色愈浓。
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即将涣散的神智,唯有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敲响活下去的警钟。
强忍喉头温热的腥甜,他攥着小刀的手都在颤抖,头上的桌面上,摘眼器正安静地躺着,两根针尖上,阴芒流转。
不能发出声音!绝对不能让王平生疑!即使痛死在这里!
牙齿狠狠嵌入唇瓣,浓郁的液体凝成珠子缓缓淌下,即使胸腔炸裂,呼出的气体烫得发晕,白枫依旧一声不吭。
因为他知道王平的狡猾,即使眼眶烫到快要将眼珠融化,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关,看向王平的来向。
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但我的机会,大概只有一次到两次吧……不,很可能只有一次,铁棍就会落下。
汗毛倒立,胸口与衣服仿佛已经黏在一起,但白枫依然颤抖着伸出双手,似是在比对着什么的距离。
脚步声戛然而止,王平双眼微眯,脑内的暴走被他强行抑制下去。
太安静了!
除了铁棍的滑动声和皮鞋的拖沓声,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些许急促的呼吸都听不见。
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或警察在这种情况下蛰伏待机他倒是相信,但是一个年仅14岁的少年,心智和忍耐力都远逊于成年人,竟然能忍得住胸口撕裂的痛苦?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少年已经死了,要么,就是有什么阴谋。
就在王平停下的一瞬间,白枫脑中一白,他发现了?不可能,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他应该是看不到我的……
白枫突然一顿,失去太多血液的他呼吸特别困难,而他又不能发出声响,只能小心地控制呼吸,以短而轻但却快速的方式呼吸着空气。
肺部的灼烧可以忍耐,但胸口的伤口却在快速呼吸的牵动下裂开,灼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洒落在地。
糟了!
溅落在地的血液不自觉发出“嗒嗒”的声响。
白枫有些绝望,这个声音会让本就怀疑的王平心中疑虑更甚,只要王平不动,他就会被耗死在这里。
此时白枫大脑开始昏沉,连续失去大量鲜血的他氧气供应已经不足。
天在动,地在转,白枫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不是输给王平,而是输给他自己的身体。
会不会有奇迹呢?好痛苦,手脚开始发麻了,大脑也不听使唤了,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借我一点运气!
白枫噙着泪水,死死瞪向王平的方向:来啊,来杀我啊,我就在这里!
“卡拉——卡拉——”
白枫突然愣了,王平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希望总是美好的,它可以让濒死之人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
白枫的手也不抖了,大脑内的思路也变得清晰了。
他将自己的一切抛到脑后,在这一刻,他没有伤痛,没有苦难,只能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原本王平的确是想静观其变的,因为突然诡异的气氛让他无所适从,这是一种直觉,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他开始回忆刚刚抡飞白枫的时候,那时,他听到了除白枫落地之外的一丝不和谐的声音,而在白枫起身的瞬间,那种不和谐的声音他又听到了。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铁片刮在地上的声音、又被捡起的声音。
是那柄切断电线的小刀?
王平不敢确定,因为他知道,刚刚攻击白枫的地方是他自己的实验台,那上面可有不少杀人的东西,最糟糕的是,他偏偏还嘴欠地和白枫通通介绍了一遍,也不知道这小鬼听了几分。
迷雾,这次又笼罩在王平心头,尽管他知道白枫大概的躲藏位置,但是,太反常了,只要一想到白枫拼命忍痛的画面,他就不自觉脊背发寒。
到了山穷水尽的处境,即使是个普通的成年人,也不会刻意忍痛吧。
这个小鬼,究竟在盘算什么?
然而接下来血液的迸溅声彻底打消了王平的疑虑。
他一定是容器!而且还是没有收获种子的容器!
“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隐藏得这么深,但是游戏已经结束了,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的你恐怕连抬手都做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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