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用这样的低声下气的语气跟我说过话。
“死了才算好……”我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将脸别向一边,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你喝下汤药,等身子好了,我们就回家。”
我怔怔的望着他,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本要抬起药碗的手,忽然一震,无力的放了下去。
“拂晓,你若当初信我,便不应该离开京都,我自然有办法能保你全身而退。”
“哼。”我冷笑,“也是,等你成了驸马,说不定还真能替我谭家向宸王求饶。”
“你是不是因为我要娶郡主,生我气?”
我没有作答。
“拂晓,有些事情我必须这么做……”他的声音越来越卑微。
“这就是你,颜伯寒。”我冷言,“哪有什么能抵得上你的富贵荣华?”
他知道我心里有恨,欲言又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人比他更懂我的心性,知道一切的解释在现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知道我是铁了心要熬死自己也不会喝药,便招呼来一个村妇模样的女子。
“无论如何,让她把药喝完!”他再次叮嘱。
村妇见势,便赶紧上前道:“官爷放心,我一定会伺候姑娘把药喝下的。”
他点点头,不情不愿的离开。
我别过脸,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个字,不想再见他的脸。
待他走后,村姑上前喂药,我更是一百个不情愿。
见怎么都拗不过我,村妇便端着药碗笑眼盈盈问道:“你可是谭家拂晓姑娘?”
我一怔,终于望向了她的方向。
她继续道:“我见姑娘身上佩着的钱袋,绣着谭家商号同样的花纹。”
“你是?”
“我叫紫晴。”村妇一双桃花眼十分好看,她眉眼带笑道,“谭小姐,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面前的女子虽然农夫打扮,却难掩姣好清秀的面容,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
“可我并不认识你。”
“您不认识我,但或许认识我家秦郎。”
“秦……刑部侍郎之子秦从烨?”
“没错。”紫晴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这里是我和秦郎的家。当年秦郎为给我赎身,向谭家钱庄借了许多银子,因此债务缠身,若不是谭小姐免了秦郎的欠债,我和他就无法像现在这样怡然自得。”
于是,紫晴便将她与秦从烨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紫晴姑娘出生书香门第,受车瞿两家牵连,父亲被祸害,全家倾家荡产,她也被人卖入青楼。秦从烨某日应邀赴友人宴会,席间听得一首琵琶音,从此两人便情投意合。秦从烨要给紫晴赎身,被秦家万般阻挠,为救爱人于水火,他不得不向钱庄赊欠。
后来的故事便是我为救颜伯寒和颜二哥,顺水人情免了欠款,也算是间接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
再后来,京都动乱,刑部侍郎秦安石受到牵连,秦从烨从家中逃出,与紫晴一直相守在这荒郊野岭。
颜伯寒带着重病的我,误打误撞来到的,正是他们的家。
我客气的回道:“紫晴姑娘你误会了,当时我也是有求于秦少爷。所以,算不得亏欠。”
“不论如何,谭小姐是我们的恩人,如有任何需要,紫晴一定赴汤蹈火。”
我心想不能让无辜的再受牵连,便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
“我听秦郎说谭家此次遭受莫大牵连,您这次又回京都岂不是狼入虎口?”
“我已生无可恋,去哪里都是一样。”
明明身子坏了,为何我的心会这么痛。
难道我害怕的是死吗?
我从来不怕死,怕的是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成为了别人的驸马。
这种痛,堪比掏心挖肺,连外人都看得出来我的万劫不复,而我最信任的哥哥却要将我推入深渊。
见我神色苦痛,紫晴便轻轻抓住我的手,安慰道:
“谭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让我助您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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