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瑞被这突如其来的泡泡搞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啪——泡泡破了,白芷的清秀眉眼再度呈现在眼前,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对了,这个”,白芷突然举起一个手,虚握成一个拳头,举到到齐眉的位置。
韩安瑞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白芷突然手一松,从手里掉下一只暗红色电容笔,一根细线牵在手指上的指环之上,另一头拴在电容笔的笔帽上,在空中晃荡。
她轻轻摆摆手,确定对方看清楚了,到韩安瑞的手心里:送给你的女……送给你心上人吧。
韩安瑞没动,脸上泛起一阵红晕。白纸赶紧塞到他手里,转身就朝电梯走去。韩安瑞也拿起公文包跟了上来。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王晓萍。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啊?”白芷有点迷惑不解。
“哎,别提了”,王晓萍正欲一吐衷肠,突然一眼看到韩安瑞,止住了嘴,然后朝向白芷:“你有办公室的钥匙吗?”
白芷眼珠一转,看了看韩安瑞说:“你先走吧,我去替她开门。”
回到办公室,王晓萍松了口气,说朱小姐对她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不,她今天已经回家路上了,半道上接到朱小姐的指令,让把化工厂方案重新做一版。
想起原版本的资料留在公司了,所以王晓萍干脆回公司加班。
虽然王晓萍也是P大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但朱小姐对于她一百个不满意,以为根据学历鄙视链,P大的研究生还是远远比不上P大的本科生有含金量的。所以,只有有意、无意的划清界限,才能保证并且显示P大本科毕业生的血统的纯正性。
到了办公室,白芷开了门,随手打开了灯,有些欲言又止。
王晓萍见状问她有什么事情。白芷想着王晓萍年纪比她大,应该社会经验也相对更为丰富的,于是初始有些犹豫,后面干脆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跟她说了。
“啪——”王晓萍一掌拍到桌子上,“草!岂有此理,朱总竟然还是我们学校毕业的,真是TMD丢脸。”
“我也想不明白蒋总他——”
“他看重你家里当地有点基础吧,典型凤凰男了,不稀奇。”
“哦。”
“你别管,就这种人还怼我......”,说着一边噼噼啪啪的在手机上忙乎着,一边摆摆手,“你先早点回去吧。”
白芷还是有点惊讶的,居然在这个固若金汤的蒋思顿围成的乾坤颠倒的时空里,还有不一样的声音,她一身轻松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一来公司,白芷发现办公室的气氛极其异样。
蒋思顿经过韩安瑞、白芷的工位的时候,讪讪的阐述大事经过——昨天朱小姐追问项目进展的时候,王晓萍居然通过网络对朱小姐进行言语上的“人身攻击”。
“人身攻击?这个是怎么回事?”白芷抬头看到大boss的办公室里,朱小姐手舞足蹈的在老板办公桌前绘声绘色的“汇报”了一两个小时。
办公室的门是玻璃的,看得见里面的情形但是听不见里面的具体对话内容。
外界办公室一片诡异的宁静。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朱小姐出来了,看到白芷的时候,怨毒的盯了她一眼。
白芷摇摇头,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王晓萍泄愤的时候顺道给卖了,心里也开始叫苦:“大姐啊大姐,把我给卖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紧接着,王晓萍就被叫进了副总裁办公室,时间不长,大概半小时二十分钟吧,王晓萍就被“请”出了公司,连工位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在出去之前,王晓萍来到白芷的桌子前,似乎想说什么,白芷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快中午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算是为你送行吧。”
由于之前午餐都是跟韩安瑞一起吃的,白芷还下意识的傻呵呵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只见他笑着摇摇头,躲开了眼神。
白芷咬了咬嘴唇,回过头,压低声音说:“没事,待会咋俩去。”
没等对方回答,保安过来直接将王晓萍请了出去,出去之前,王晓萍回过头对着白芷摇了摇头。五分钟之后,白芷的手机提示短信音响起来:“还是不吃了,待会儿帮我收拾下工位上的东西。”
白芷叹了口气,回复:“嗯,好的,路上小心。”
成王败寇,成功者的道路上,多的是累累白骨铺就的铺上鲜花的道路。
蒋思顿看着事态发展,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他在行业内放出风去:我司是开明的好单位,发生的种种是公司为了辞退不合格的员工故意做的一些调整让人难受到自己离开。
后来王晓萍换了职业赛道,成为了一名律师。
而这个为了朱小姐肝脑涂地清扫异见者、竞争者的蒋思顿,应该想不到,自己也会成了被清扫的对象,被朱小姐清扫的对象。
多年后,白芷在外求学的时候,偶尔翻到国内报纸和新闻。发现一个时间段有个轰动一时的新闻:蒋思顿离开了这个部门,甚至离开了这个公司,同一时间,朱小姐升任公司合伙人,算是填补了他的空缺。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女人早已是意识上的君主,收服了两个有影响力的男人,甘愿为她献出自己的灵魂,然后强迫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前赴后继的为其祭奠。
蒋思顿应该倒也对这个结果安之若素,天眼查上查到几乎同时(一星期之内),他安安静静的去重新成立了一个小公司,偏安一隅,业务范围算是和原来的领域有些小竞争的关系。
看着新闻里简简单单的祝贺升迁的字词,白芷似乎都能从字里行间闻到这其间时发生了怎样的血雨腥风的斗争,每个振振有词的字句背后,不时突然腾起的一阵火焰,从手机屏幕里发散出来,白芷都感到自己的睫毛根额前的头发都要被烧焦了,散发出一股糊味儿。
白芷很有点儿想知道当初振振有词的说自己开明的他,该如何理解自己如今的状况,或者他也许如今依然匍匐在地心虚地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也是“不合格”的员工之一:
从董事会成员到职业经理人,再到普通员工,最后到“不合格员工”,他还真是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逆向的职业发展道路。
不知道,他在成立自己的小公司的时候,是否曾经回忆起那个帮着刷墙、安装电话线和主机的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韩安瑞还是没有变,他不断地换着工作,网络上依然是躲在各种大V的背后,无数次口口声声的声明:“他不想做个好人。”
说他吝啬吧,他还挺舍得花钱的……明明发个邮件就完全免费的……但他还一定要兴师动众请一百个网红去造所谓的舆论,为自己强行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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