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城内一道矮墙将城一分为二,形成森严的等级区。墙东大抵是一些贵族人家,傍近皇宫;墙西则是零零散散的普通住宅和几片远近驰名的草市。草市当中,都房草市最为出名。
都房草市间散步着诸多年代久远的商铺,大多都迫于压力和酒肉商人合作。百姓最不愿见到这种商铺,可商铺却又无处可遁。
小乞丐摸了摸口袋里羞涩的钱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奈地转过街角。
穿过都房最热闹的市井,没几步便见着了一所不甚起眼的医庐,一块陈年的旧牌匾与别处年年翻新的全然不同,唤作“盼燕归”。因为诊疗费收的比一般医馆便宜,大夫医术又好,人们对此皆是交口称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乞丐吸了一下鼻子迈开腿进了医庐。
医庐小小四合的空间里挤满了病人,小乞丐一路挤到前面,簇簇人头间坐着一个鹅黄色罗裙的少女。少女俯首案前,拈一支簪花小笔在纸上摩挲,时不时抬首与面诊的病人交谈叮嘱几句。
“姑娘!不好了!长约在东墙和人打起来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少女立即起身,柳叶眉微蹙:“这儿交给你,我马上回来!”
东墙这边的架势已是难分难解,加上几个起哄的看客毫不吝惜自己的唾沫星子,无疑是火上浇油。
交手的二人着装一黑一红,厮打在看客们围成的圈中。
“哎哎哎,这两人怎么打起来了?”一张闲嘴问道。
又一张闲嘴悠悠地回:“这红衣服的,是东墙的草市尉慕容卿。这黑衣服的,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非要在东墙草市摆摊。慕容卿不答应,俩人就打起来了。”
“这小子胆儿挺肥啊,连东墙那边的人都敢惹,怕是要吃苦头了。”
“就是说,咱再有胆也不敢跟官斗啊,何况人家慕容卿还是慕容家的人。”
正在他们聊得得劲的时候,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冲入交手的两人间,黑衣少年一拳正要挥下去,倏地悬在了半空中。
“你闹够了没有?!”
“笙笙……我……”
慕容卿抚着下巴上的伤口:“这小子是你家的奴隶吧,在东墙摆摊还蓄意滋事,重伤本官,你怎么说?”
柳笙笙将长约拉到身后,抬起眼看向慕容卿,“长约确是我的小奴,他性子冲,冒犯了官爷,请官爷让笙笙带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东墙摆摊,还重伤本官,哪能轻易放你们走?!”
周围的看客更来了劲,啃红薯的啃红薯,嗑瓜子的嗑瓜子,心想柳笙笙主仆二人今日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长约捏了拳,一双星目渐而幽深。柳笙笙反而敛起笑意,上前几步。
“方才官爷说我家小奴的罪责在于东墙摆摊,重伤官爷,可对?”
“不错。”
柳笙笙半挑起眉,“邯祁国内可有严明律法规定西墙者不能在东墙摆摊?”
慕容卿愣了神,东墙多贵胄,西墙的贱民凡不敢靠近,早已约定俗成。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知道高下贵贱,自然不敢越矩。可真要论起明文规定来,邯祁国内并无此律。
“既然如此,我家小奴在东墙摆摊并不算罪。”
“可是他重伤朝廷命官,罪该万死!”
“那笙笙即刻带着小奴同官爷去御案台问罪,不过……御案台的人若是立了案,整个邯城都会知道官爷被我家小奴见伤的事情,传出去怕是会对您邯城第一武霸的名声有些影响……您说这件事是公了还是私了好?”
“你!”慕容卿瞪了柳笙笙一眼,将那半口没有撒出来的气硬生生咽了回去,“好,算你们俩今天走运……”
柳笙笙微微一笑,“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收拾收拾你们的破玩意儿赶紧走!”慕容卿歪着下巴怒道,“晦气……”
长约立即蹲下身将药瓶子用布裹起来,同柳笙笙沿着矮墙走。
“来人!”慕容卿小声吩咐道,“给我跟着他们。”
盼燕归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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