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他是不是有问题?”黄裙子的女人,贴着红裙女人的耳朵,窃窃的用着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着。
是啊,任谁看着眼前的道观也会说有问题。因为这里,黄裙女人已经认出来了。从桃林前面的云雾深渊,云雾对面的翠峰,翠峰上的宫庭楼阁走檐飞榭的巨大道观,已经认出来了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丹凤山的最高峰,是一剑直拔入云天的孤峰,是根本没有路可以上来的绝峰,是只能站在对面点翠观欣赏的一个风景。
但是现在自己却又真切的就是在这绝峰上面了。
这边的道观粗陋不堪,一间草庐,就真的是草庐,十亩山田,也就真的就是刚刚开辟的山田。没有如云仆役随从武士歌姬,也没有美食佳肴琼浆甜品,更没有丝毫的高贵典雅大气陈设,没有古拙的青铜,没有华丽的漆器,没有温润的玉器,没有富贵的金器,有的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粗粗架在地面上的木板,木茬都很新,随便铺在地上的草席,十几张兽皮,虽然清洁但还是有一些味道。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姐,这个就是仙人过的日子?”
太冷清,太寒酸,太朴素,太吝啬了吧?
“谨声,你要是不想落的曹无暇那个地步,就尽管嚷嚷。”红裙女人稍微挪了一个位置,推开了一扇窗户,让黄裙女人看清楚了。
正是看清楚了,黄裙女人立刻就变成了一个锯嘴葫芦。捂着嘴,噤若寒蝉。
究竟是什么,如斯恐怖?
一个蓬散头发如同乡野普通农妇的女人,埋着头在石缝里面挖掘着藏在里面的小鼠?一身紧身暗纹龙凤的华丽武士服,被鞭笞成烂条破缕,然后被随便用根草绳系起来?一双红鳄头皮做的劲靴,现在烂成碎布,露出芊芊脚趾,已是烂黑一团?十根手指肿成红萝卜,婴儿小口一样的血红伤口遍布全身,佝偻身躯,咳喘嘶哑,呆滞如同木偶,认命如同死人,一如自己曾经折磨惩罚过的那些女人?
可惜,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姓曹的女人,现在布衣荆钗,素面朝天,挽着袖子,在转着手下的小石磨,磨着一些黄白的粉末。浅淡微笑,一点也看不出昨日的嚣张和野心;静静满足,好像石磨里的粗粮就真的是她喜欢的美食。一双明眸,一瞬都不停歇的注视着远处的那个白衣少年,混不当自己是一个快三十岁、曾经声名狼藉的娇艳毒花,活脱脱一个温情少妇。
还真的就是一个少妇。
黄裙女人记得,曹无暇从来都是挽一个在室未嫁女子的丫髻,从来都是标榜自己冰清玉洁、处女独守,却又总是招蜂引蝶、勾魏逗程,总是喜欢那些艳丽到暴露、张扬到刺痛眼睛、奇异到嚣张的绚烂服饰,总是喜欢和自己一样,享受公主带来的荣华富贵、尊崇权势。骑高马、挽强弓、追狐猎熊、金戈随军,不外如是。
但现在,却转了性子。挽了一个坠髻,穿了一件云裳,系了一个布带,踢了一双麻鞋。如果不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面,还有着那种绝对变化不了的桀骜不驯,自己可能都想不到这个普通农家少妇到底是谁。
“昨天,曹家的黑云都埋伏我们,被陈仙长全杀了。”
“哦~”
“昨天,陈仙长原本想杀了这个女人。”
“那怎么~”
“后来,陈仙长用了她一次,就留下她了。”
“姐···”再也装不下去,黄裙女子这一次是彻底是吓住了。
“现在,她是陈仙长的人了。我今天早晨已经传了鹰书,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兄。”
“姐,你为什么不去?”
“不要说瞎话,我有驸马的。你当陈仙长是什么人了?我又是什么人了?我可是高阳。”
“他连曹无暇这样的都用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呵呵,还就是怪了,她曹无暇还真的就是守住了,你让我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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