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色之下,学堂里站着一个人,他走到秋千架旁,握住绳子,半响不言。
“嘿。”云昭坐在墙头,扬手丢了一坛酒过来:“我偷拿的。”
步燕凌接住,笑问:“大晚上的出来,王爷和王妃不管你吗?”
“我爹爹可难过了,在书房偷哭呢,没空管我。”云昭举起坛子:“干了,愿你找到更好的。”
步燕凌也举了举,抱着酒坛喝了一口,他也跃上墙头,和云昭一块晒着月光。
云昭把身边的两把佩剑拿出来:“选一把呗,我自己做的。”
“你做兵器,一向很厉害。”步燕凌随手拿了一把,拔剑出鞘,佩剑寒光凛凛,似能削铁如泥。
云昭又拿了两串剑坠出来,一红一青,抓在手里:“精钢所制,我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零花钱都花了才买到一小块。”
步燕凌又随手拿了青色的剑坠,仔细系在剑柄上:“多谢。”
“我和老二老三都有,你也得有,我爹爹视你如半子,你自然也是我的兄长了。”云昭把红色的给自己系上:“日后,我若在战场上遇险,你得护着我的。”
步燕凌笑起来:“我们是兄弟,那自然是要生死与共。”
“那可就说定了。”
“还需要拉钩吗?”
“两大男人拉什么钩啊?”
“哈哈哈~”
去了半坛酒,云昭说道:“等我姐归宁,我们俩就得去边关了。”
“你不是一直想去滇南吗?”步燕凌看着他:“不想去了?”
云昭笑了笑:“我是长子,若不先拼个功名在身,岂不是难以给弟弟树立榜样?其他事,日后再说吧。”
“千万别学我。”步燕凌和他撞了一下酒坛:“有些事,等不起的。”
云昭一笑不说话,和他继续喝着,等他醉了,再把他扛回去。
归宁之后,云昭和步燕凌要走了,步燕凌把步夫人送去了观音寺,还给观音寺送了不少香油米面。
他要去拼搏前程,不可能留在步夫人身边尽孝的。
分别之时,步夫人把自己在佛前祷告了数月的平安福给他,那张已经多年没有过笑意的脸,也爬上了一丝浅笑:“去吧,娘很喜欢这里,你不必挂心,刀剑无眼,自己小心。”
“好。”他跪下磕头:“您保重。”
他起身下山,步夫人站在山门前远远的看着,等他纵马跑出数里,步夫人依旧抬着手轻轻摇晃着。
十多年前,她满心牵挂的送丈夫去战场。
十多年后,她满心牵挂的送儿子去战场。
说不定,再是十多年后,她还要这般目送孙子去战场。
将门之子,一入从军路,再无回头门。
将门妇,余生所得最多,便是孤枕空席,伶仃寥落。
赶去城门口,云昭已经拜别了云徵和容兕,在城门口等着他了。
蔺慕兰携了云景同来,她是初嫁新妇,一身石榴红裙,陪在蔺慕兰身边,笑意似骄阳,明媚如初,不染杂尘。
“燕凌,保重。”蔺慕兰抱拳:“我们等你功成名就。”
步燕凌笑起来:“慕兰兄,郡主,保重。”
云景微微屈膝:“保重。”
他和云昭持剑上马,策马而去,把繁华的长安城远远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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