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心已经把脚伸进浅粉色的绣花鞋里，又伸手拉过一件米白半长罩衣穿上，看着慕云庭淡淡的说：
“王爷说笑了，臣女的奶娘不过是被吓着了，毕竟夜闯闺房这种事，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慕云庭笑容顿了一下，随即又笑看着程雪心说：
“怎么，我让父皇册封你为正妃，你生气了？”
“臣女不敢，而且很感谢王爷的厚爱。”程雪心不再看慕云庭，微微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窗户在慕云庭进来的时候已经被顺手带上，但依然有淡淡的月光透过明瓦照进来。
朦胧月光中的程雪心少了几分往日里的温顺，周身的清冷中都透着抗拒和反感。
慕云庭皱了下眉头，垂眸就看到程雪心脚上的粉色绣花鞋，小小的两只脚紧紧的并在一起，仔细看能注意到鞋面上的白色裤脚在轻微抖动，然而屋子里并没有风。
慕云庭无声地笑了起来，原来这个胆大包天、敢算计他的小丫头也会害怕，还拼命地假装镇定。
慕云庭朝程雪心走近了两步，修长的身形马上就把程雪心罩进了阴影里。
“本王只是说要你假装晕倒，你何苦假戏真做，受这样的苦却是不值得。”
“王爷的吩咐，臣女自该尽力去做，不敢敷衍。”
“本王忙活到大半夜过来，只不过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慕云庭的话里有了淡淡的怒意。
“臣女不敢，王爷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让属下告诉郑大叔，没必要这么辛苦。”程雪心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
慕云庭轻轻嗤笑一声说：
“你的意思是杨家还有人活着这件事情应该越多人知道越好？”
话音刚落，慕云庭已经转身往窗边走去。
“王爷，等一下！”程雪心震惊之下，伸手抓住了慕云庭的手臂。
浅浅的笑意在慕云庭嘴边溢开，他斜眼看了一下手臂上玉白纤长的手指，微微眯了眯眼。
程雪心慌忙放开手，语气软了下来，颤抖着说：
“请王爷告知臣女，杨家还有谁活着？”
慕云庭转过身，因为离得近，能看到程雪心的脸上已经有泪珠滚落，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心莫名的就软了下来，慕云庭放缓了语气说：
“杨家大公子杨瑾风还活着，不过他现在名叫岳承平。”
说到这里，慕云庭的语气里忽然多了一丝讥诮，轻哼了一声说：
“你这个表哥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弃文习武十年，成了解元不说，还占了山东岳家嫡长孙的身份，本王倒是有点儿佩服他了。”
程雪心在心里快速思量，外祖家出事的时候她才五岁，只知道一些和外祖家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可是从来不记得外祖家和山东岳家有过往来。
程雪心紧张地咬着嘴唇，慕云庭淡淡的笑着说：
“杨老将军年轻时曾在北境救过岳家老太爷岳如山的性命，这件事没有什么人知道，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只是好人有好报，杨家出事后，岳如山竟然不惜重金，冒着巨大的风险暗中从牢里救走了杨瑾风，大概是为了给杨家留个后。”
程雪心用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若是娘去世的时候知道大表哥杨瑾风还活着，心里是不是会稍有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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