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和老师解释,也没和别人说自己家的事,因为这没什么好说的,她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体谅,而且,她不希望自己家里的事被人当作谈资。
家里请人“跳大神”的事,一旦说出去,势必就会有很多人来问。
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现在这个时代很少见,当然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她不希望别人因为好奇来关心,也不希望别人是因为鄙夷来八卦。所有她选择了隐瞒,就算被罚站一节课。
这些天里,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邹衍这次出乎意料的帮她。
他不仅没有因为她偷懒而指责她,还一反常态在上课帮她打掩护,老师提问她时,他竟然在一旁偷偷的提示,帮她逃过了几次。
他还整理了一套学习笔记,把一些知识的重点圈出来,这让夏侃侃既意外又温暖。
不知不觉三天很快过去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只是当这三天过去后,他们所期待的事情却并未好转。
“老头子,老头子!”站在病床前,夏母脸色煞白,拿着毛巾的手僵在了半空,“这是怎么回事?”
床上,夏老爷子的脸色乌紫,样子十分的吓人。夏母用手拍了拍夏老爷子的脸,早上还能与她搭话的人,现在已经没反应了,除了尚存的一丝微弱呼吸,他已与死人无异。
神婆跪在坐垫上,闻声慢慢挣开了眼,“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夏母怔仲的看着神婆,迟疑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不是神婆吗,怎么会不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她双唇颤抖的问,“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神婆一听立马一下子站起来,她的个子略高夏母一些,俯视夏母有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我本来就是来驱邪的,该做的我都做了啊,这么多天一个都不少。”
“那他怎么没有好,”夏母看着她,“你不是说,驱完邪就会好的吗?”
神婆侧过身子,避开了夏母的眼神,咳了咳嗓子,“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前每次都是做完法事就会好的……”
神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你也不要难过,我想他应该是大限到了,是老天爷非要收他做神仙,这是喜事。”
夏母浑身颤抖。
“你们把我的钱给我,我该做的都做过了,你们不能不给我钱。”
“你这个骗子!”夏母一甩毛巾,抄起桌上的水杯,朝神婆扔过去。
“啪——”茶杯应声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溅落一地。
神婆大惊失色,“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开夏母,朝门的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来人啊——这里有人要杀人!”
这一嗓门很大,很快屋子里另两个人就赶过来了。在此之前,他们应神婆的吩咐,只能站在外面,不能打扰房间里的人。
“妈,妈你在干嘛?”夏邦国拉住夏母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
“国子,”夏母一看见儿子的脸,泪水立马抑制不住留下来,看着神婆,她声音颤抖,“她是个骗子,她是个骗子!”
“骗子?”夏邦国愣住。
“谁骗你了?!”神婆突然一转过身,瞪着夏母,“本来就是你们老头身体不好,送走邪祟之后,他自个身体受不了,这怨不得我!”
她在离三人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住,看着三人的眼神毫无悔意。
“你们不要胡乱冤枉我!”
林母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倚靠着夏邦国,身子仍止不住的往下坠。
“妈,你先别急,”夏邦国一把扶住她,“我现在进去看看爸怎么样了?”然后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妻子,“惠琴你扶着妈,我进去看看爸怎么回事。”
李惠琴点头,跑过来把夏母扶好,小心翼翼的扶到椅子上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夏老爷子被送到医院时,人被直接推进手术室,他本来生的病就很重,又加上这三天的病情拖延,人已算半只脚踏入棺材里,其实像他这种病况,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早走了,只是因为老爷子性子硬,一直在硬撑的缘故。
“这件事是意外,不是我的错,你们快把我的钱结了,一分都不能少!”
夏老爷子刚出手术室,李惠琴的手机就响了。远在皖溪镇的神婆并没走,反而悠然自得的坐在夏家的院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追债”,打了挂,挂了打,十分的有毅力。
夏邦国和医生出去了,病房里只有李惠琴和夏母,手机的声音在狭小的病房里,分外刺耳,李惠琴挂断不掉,又不敢随便关机,怕耽误了什么重要电话,只能无奈接听。
“你到底听到没有,我说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你们不能赖账知不知道啊?”神婆提高了嗓音,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
李惠琴一直忍耐,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直到这一刻,她实在忍不住爆发出来,但她不敢放肆的咆哮,只敢压着嗓子警告,“你够了!你个骗子,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少说两句,不然我们警察局见!”
“唉,你要报警?”神婆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尖叫起来,“喂!你搞搞清楚,是你们请我来的,怎么?你们老爷子身体不行,就抓我去报复?!”
猛地吸了一口气,电话那头又狠狠的“呸”了一声,“你们一口一个骗子,骗子的,那不是你们心甘情愿的吗?你们既然不信我,那当初干嘛请我来,吼,现在倒怪起我来了,我告诉你,你们不告我,我反而还要告你们嘞,我要告你们诬蔑!”
神婆一句接着一句,李惠琴听得眼睛都要充血,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令人厌恶的人,要是神婆现在就站在她面前的话,她保不齐和她会厮打起来。
李惠琴深吸了一口气,偏头看了眼玻璃窗内的夏母,“我会把钱给你的。”
“什么时候给?”那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一下平息了下来,“你得给我个具体的时间,我不信那些空口白话的保证。”
“过两天。”李惠琴说。
“那不行,我等不了,就明天,你把钱打到我的卡里,账号是……”报了自己的账号后,神婆还规定,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没收到,她就亲自来医院当面要。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李惠琴有种要一头栽地的感觉,一个N大毕业的高材生,竟沦落到被一个神婆威胁,她觉得这些年的书像是白念了。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李惠琴才慢慢朝夏母走去。
夏母坐在病床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能看她通红双眼和脸上干了泪痕,李惠琴走到她身边,犹豫着叫了一声,“妈。”
夏母没有抬头,看着床上的人,她的眼神有些恍惚,“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们,害了老头子啊!”
“妈~你不要这么说。”李惠琴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想安慰几句,结果刚一碰到夏母竟直直的跌倒下来,李惠琴大惊失色赶紧拉住她,看了看脸,发现夏母脸色煞白,整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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