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弱鸡,他也是皇子,也是有机会问鼎至尊之位的人,你敢瞧不起?
“不敢不敢!”臧尚书呼吸急促,强行挽尊:“公主殿下,不是老臣质疑,实在是……”
若不是考虑尊卑,他真的很想让平阳公主去抓一只会跳舞的狗子来看看。
“哼,我知道你心里还记得那件事。”那件事指的自然是“蛤蟆诗”,平阳公主一脸不悦,哼道:“你这是狗眼看人低,是偏见,我跟你说,我六哥现在可厉害了,就这首《赋菊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不敢怼皇帝,尚书大人就成了在场唯一的diss对象,平阳公主一脸蛮横,从盒子里掏出一本线装书籍,丢在桌上:
“这是《璀渊诗集,类似于《赋菊这样的诗句,这本书里有很多,而这首《赋菊,只不过是其中极为普通的一首,只是我六哥在醉烟楼玩飞花令时随手写给花魁姑娘的……”
醉烟楼在南都府,邴帝和臧尚书平日里大多呆在北境,并不知道醉烟楼为何物。
但飞花令他们是玩儿过的,花魁……玩儿的就更多了。
“堂堂皇子,竟去醉烟楼这种藏污纳垢之地?”
邴帝老脸一黑,他自己可以去,但儿子就不行了,没有一个当父亲的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去嫖娼。
臧书生默默点头,嗯……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朱璀渊。
强忍心中怒气,邴帝将信将疑的拿起桌上那本《璀渊诗集,翻阅起来。
《璀渊诗集制作极为精美,书中不仅有诗词,更有小注。
醉烟楼“香”字飞花令所作三首:
待到秋来九月,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
不得不承认,诗是极好的诗,足以纳入教材,全国推广,甚至流传千古。
但……读诗的人有偏见,邴帝哼了一声,点评道:“封面制作的这么精美,难免给人沽名钓誉之感……”
对这本诗集的内容,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批判的地方。
“噗……”平阳公主掩嘴轻笑,促狭道:“父王,我看您是不知道怎么批判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六哥的文采惊到了?”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对六哥的崇拜。
邴帝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阳儿啊,你刚说除了诗集,璀渊还精通算学?”
言下之意,这段跳过。你老子我也是要面子的。
“对了,”平阳公主继续从“百宝”盒子里取出一张宣纸,上面用她清秀的小篆清晰的写着:
1×1=1……
2×2=4……
3×3=9……
……
9×9=1
“父王,这是我六哥潜心研究出的“九九乘法表“,用此方法,可以极快的得出结果……”
邴帝愣了一下,脑海里急速的转动,但是没看明白,于是继续望着平阳公主。
这回平阳公主举了个例子:
“父王,六哥府中一名门客,当着女儿的面,用此法在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算出了刑部一年的收支。”
臧尚书恍然,“难怪濮阳令史这么快就交付任务,竟有此事?”
邴帝斜靠在龙椅上,闻言猛地坐直,直勾勾的看着那张“九九乘法表”,惊道:“当真?”
身为皇帝,一瞬间便想到了很多事,此法若是能推广开来,能节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除非三冠王朱璀渊掉下悬崖遇到白胡子老爷爷,有了惊天奇遇,否则……死也不会相信他有次能力。
还是那句话,知子莫如父,老话说半桶水才晃悠,朱璀渊在邴帝心中,就是那半桶水。
若是真有本事,早就拿出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何至于等到秋猎的前一周?
……
邴帝眉头越皱越紧,看向众人,默不作声。
半晌,才对着臧尚书招了招手,问道:“臧尚书,秋猎加冕如有作假,该如何处置?”
臧尚书瞬间get到了皇帝的意思,拱手拜道:“回禀陛下,《唐典第七款第一条规定,王子加冕时作假,削除王冠,永不再录。”
规定很严苛,目的很明确。
就是为了杜绝皇子们为了加冠升级弄虚作假,毕竟加冕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选出至尊之位,如果都玩虚的,最后选出一个草包当皇帝也是有可能的。
“嗯……”邴帝点点头,想了想,语气淡然,道:
“老魏啊,传帝斥:三冠王朱璀渊热中名利,好大喜功,罚俸半年。”
帝斥,顾名思义,皇帝的斥责,说白了,就是做了某件事情皇帝不高兴了,骂你两句。
臧尚书轻吐一口气,心中稍定。
为官多年,对于邴帝的性情和心思他几乎是了然于胸,洞若观火。
这道旨意,实则明贬暗褒,表面上是斥责,实际上却是起了维护之意,是邴帝借着这道旨意在给朱璀渊提个醒:
朕已经在关注你了,别太嘚瑟。
而实际情况是,臧尚书猜的完全正确。那本诗集给邴帝带来不小的惊喜,但那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还是那神奇的“九九乘法表”。
站得高,就能看得远。邴帝常年身处高位,哪些东西会影响江山社稷、国家安定,他一眼就能鉴别。
所以,就算那首《赋菊隐含反意,但有了“九九乘法表”,邴帝也能自动忽略,当它不存在。
毕竟只是好像要反,而不是真的要反。
“多谢父王,帝斥六哥。”作为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平阳公主自然也能看出邴帝的用意,摇着邴帝的手臂,嘻嘻笑道:“还是父王深明大义,这次秋猎,我大哥一定会脱颖而出,成为最大的一匹黑马!”
说着,将手抽出,拿起一旁的百宝盒倒置,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道:“对了父王,还有一事,此次女儿随同濮阳令史调查黄家大爆炸一案时,在黄家家主的床下还找到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这石头刀劈不断,剑刺不入,异常坚硬,十分神奇……”
“而且上面还刻着几行小字,”平阳公主举起石头,递到邴帝身前,若无其事的念道:“黄天当立,岁在甲子;见龙在田,潜龙在渊。”
刚要坐下去的臧尚书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没坐稳,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哎哟”一声悲呼。
而邴帝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阴沉的极为可怕。
似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沉默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邴帝才终于长呼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平稳,朝着老太监挥挥手。
阴森道:“改旨,三冠王朱璀渊钻研算学有功,赏!重赏!”
臧尚书坐在地上,听到邴帝最新的旨意,半天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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