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飞扑过来的人儿,元书意扯了扯良夜的衣袖,良夜心领神会地站出来将桃依挡了下来。
“少夫人身上有伤,你别太激动。”良夜说道。
“少夫人受伤了?”桃依这才看清眼前的元书意满身尘土,定睛一看还能分辨出身上那件衣裳勾扯得脱丝走形,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我这就去拿药箱——”桃依白着脸就要往卧房那边奔。
良夜一把拉住了她:“别一惊一乍的,你先忙完你的事,少夫人这边有我在,你晚些过来也可。”
“是啊,良夜也很能干,你也总得给良夜一点和我相处的机会吧?”元书意笑嘻嘻地上前将手里的帕子递给桃依,“快擦擦汗,看你这满头汗的,忙活什么呢,这院子里的事不急着弄,慢慢来也没事。”
“这两日少夫人不在,我心慌慌的也不知要怎么办了,只能将少夫人前些日子吩咐的都先办好,等少夫人回来看见了心里也能高兴……”桃依说着就红了眼眶,“少夫人回来了就好,良夜也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桃依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元书意拍拍桃依的肩,示意她看庭院里的梨树,“你看这一方的景致,风里的梨花香多醉人,这是桃依的功劳,回来能看到这样的景致,我很高兴。”
“少夫人喜欢就好……”桃依擦了一把眼泪,回身一指那边已经放置好的大缸,“我想着在中央放个大缸,养些荷花和鱼苗,不知道少夫人喜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再好不过了,还能防走水,怎么不喜欢?桃依想得很周到。”元书意真心觉得桃依办事很周到。
“少夫人您先回屋吧,这儿风大,我让沁荷去烧热水。”
说完没让元书意多待,和良夜二人将元书意拉回了卧室。
泡了一个温水澡,觉着两日来的劳累褪去大半。
见元书意抬脚就往床上去,良夜连忙喊住:“少夫人,还是先将发烤干些吧。”
伸手在长长的秀发上抓了一下,元书意同意了良夜的提议:“好吧。”
良夜也知她累了,于是让元书意坐在床榻边,又拿了个暖炉过来。
良夜蹲在元书意跟前,帮忙打理她满头的秀发。
“良夜,递把剪刀过来。”
良夜不解,但还是递了过来。
喀嚓一声,来不及阻止,元书意已经将一撮黑发剪了下来。
“少夫人——”
“没事,就是嫌这头发太长了些,”抬眼一看良夜整个人都僵了,又觉兴许是吓到她了,“没事,就剪这么一些,平日里都梳起来,旁人也觉察不出来,别担心。”
“您……”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元书意不苟同,“且别说我父母不在这里,就算是父母在,我确实不喜欢太长的头发,想来他们也是会同意的。”
“少夫人,您……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良久,良夜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哦?”元书意笑道,“我小时候怎么样?”
良夜从元书意手里接过那撮黑发,像是接过了一些熟悉的东西:“您小时候不像现在这般果敢,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为了救人不顾自己性命的行径。”
“许是因为当初年少,性情太弱。”元书意也只能这么回应了。
说着又将另一撮剪了下来,递给良夜。
良夜手里攥着那两股黑发,眉间升腾起一股悲怆之色:“是啊,当初您性情文弱,才……”
“嗯?”元书意将最后两撮都剪了下来,抖了抖平整的发尾,顿时像换了一个人。
“没什么,”良夜有些失神,垂下了头,将元书意剪下的黑发用一根红绳扎好,“这个少夫人希望怎么处理?”
“这个啊,”元书意从良夜手里接过方才剪下的头发,看了看,又轻抚了一下,很像她的发质,“就让它随烟而去吧。”
手一扬,那一小捆发落到了暖炉里,没一会儿就生出一撮明火来,渐渐燃烧殆尽。
良夜看着那撮明火渐渐熄灭,最后只留下一小堆灰烬,有一句话从心里浮了起来。
“少夫人,您还记得我吗。”
元书意静静地看着暖炉口升腾的轻烟:“那个小时候和你相识的元书意,她兴许还记得,可我,不记得了。”
“您……”那句话在良夜的唇齿间徘徊,久久没能吐露出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能说的我都会说。”元书意想了想,如若连身边的丫头都怀疑她的来历,这事恐怕不能再拖下去,是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没想到良夜双膝跪地,朝元书意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您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做这个少夫人,不想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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