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破败的房间,站在碎瓦断砖铺地的走廊,往下俯视晦暗不明的操场。
这是一所废弃很久的学校,也是我明日一决生死的地方。
早些时候影子先生把我带到了这里,并告诉我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这间校长室里静养身息。在明晨八刻的钟声敲响时得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然后即开始鏖战。只要能在十二刻钟之后成为学校里唯一幸存的人,我便正式成为墨城首席。
他没有再讽刺我“要不要逃跑”,反之,还诚恳地说了句:“祝你好运。”
我迫切地想找到些偷藏讥笑的伪劣痕迹,可他就像时刻都在提防着我。
总之,这家伙有板有眼地介绍完所有规则后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没有对我不利,也没有把我引向任何陷阱,与我想象中将要面对的大相径庭……
“枭,你这蠢货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无神地站着,我在脑海中用此问题问了自己不下五遍,但每每结束一句,都必会望着从口鼻中呼出的烟雾陷入幻灭。这就好像又是个可笑的“熔断机制”在发挥它的功效,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是台机器。
“拜托,这里好歹也是所学校吧。想点开心的事啊,譬如那些过去的、苦涩又难忘的寒窗时期?”
……
呼出的烟雾被风吹散了。
楼下的草埔、花坛、跑道、篮球架等物,一并再现眼中。可它们到底如何让我忆不起高兴的时光?还不是因为草埔里都是败草、花坛里没有鲜花、跑道坑坑洼洼、篮球架锈迹斑斑。
我望着他们不会想到青春,只会不由自主地分析——应当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战斗。
最后烟被掐灭了。
火星落在地上。
烟灰落在心里。
“我怎么不去想她?”
在被称为“最后关头”的夜晚,我得大方地承认自己还是无法像英雄电影里的主角一样洒脱。无论先前的大话多么光鲜,现在还是会感到害怕的。
反反复复很多次了。
戒不了、改不掉。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许多时候接受自己的平庸无比痛苦,可那还不一样也是事实?
所以在这种时候想起一个给予过理解、包容、欢喜的人,难道不可以吗?
“她就好像是我戒不掉的瘾。”
我苦笑,对自己把疯丫头称为“瘾”的这件事感到难过和抱歉。但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像个少年一样了。
“熔断机制”在保护我。
它正洗脑般让我重复。
“有更重要的事。”
是或许一了百了地挽救我这个小屁孩这一世岌岌可危的价值。我应当感谢它才对。
怀着如此畸形的宁静,我转过身去把偌大的操场、将至的战场晾在身后,靠向断壁残垣……
“此地甚好。”
我轻轻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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