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们的队伍……”
“那么就是莉莉丝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山下望去。
“会是他们么?”
“不清楚。”
“但如果是的话,他们的补给就绝对不够了。”
“假如运气好……”
“那也得有精确的瞄准加上冷静的配合。保守估计,赌上伤亡大半的代价,想解决一台也起码都要两发有逡巡弹那种破坏力的武器。可是很明显军中剩余不多了。”
正说话间,我们再一次看到了“褐斑”。
只不过这回,它是冲着莉莉丝的队伍去的,身后还跟着若干“暴徒”。那多到令人害怕的数量以及排序得严丝合缝的阵型,似乎正宣告着末日的到来。
不用开口,我们都知道各自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和炙对视了一眼。
“荆。”
“我要跟着大哥和长官一起去!”
“听着……”炙将他从背上放下,然后扯开自己的铭牌,从回形扣里取下了一枚胶囊。
是珍贵稀缺的速生药剂。
“你把它吃了。然后往海岸去。赌一把,在海上或许就可以顺着洋流飘到慕澜。水手们会发现你的,相信我,都是些直爽的人。只要你不声张,墨城也不会追查。你可以在那儿完成你师父的遗志。”
荆紧紧咬住了嘴唇。
“我不…”
“听着,你是渡鸦传人,你不能死!我命令你吃了!”
炙不由分说地把荆按住。可那小子头一次表现出违抗命令的姿态,坚决推脱道要让长官把特效药留给自己用。
最后任凭挣扎,炙还是把胶囊怼进了他嘴里。
看荆很快恢复,他叹了口气。
“走吧!离开这里。我们都有必须要去救的人。这是我们的使命,正如你要为师父报仇,成为新一代渡鸦一样。最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希望你能够学会独当一面,不要事事都为了迎合别人。记住,你很强大……”
“长官!”
我看见荆低着头,手指掐进了地里。
“如果您要抛下我,刚才就不该让我吃那特效药的!现在我有手有脚了,除非您把我杀了,否则我都一定会跟随你们!”
“啊,你!”
炙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抬手就要打他。
“好了,别赶了。炙,这是他的选择,我相信他。”
炙喘了口气,缓缓将那如戒尺般高高举起的手放下,转而望向了我。
“所以…你怎么说?”
“当然要去了。不仅是要去,我还要毫不保留地使用贮藏物!你可清楚,我只有在为了自己的时候才是个委曲求全,胆小的人。事到如今,还怕他们的绞杀么?这帮杂种触碰到底线了,我死也要把他们杀光。”
“哼哼,老对头,我承认我开始喜欢上你了。”
“可别,受不了。”
“哈!那就让我们开始终焉的决战吧!”
“不过要怎么下去?”
荆举起了手。
“小子!可别再忙着举手了,现在情况紧急,你直说罢!”
于是他指了指前方那台被我们合力瘫痪的机甲道:“长官有办法用爆燃把那对前足上的挡板给卸下来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把它当作溜坡的板。只要我再加上一层术式,保护我们顺利到达山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就这么办。”
……
出乎意料的,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荆也再一次施展了他的术式,让底下陡峭不平的急坡像是有了磁力一般将我们脚下的挡板牢牢吸引,悬浮于接触面之上约莫一掌宽的高度。于是,本以为将要硬抗的颠簸就这么半点也没经受,只不过多少有些如同乘坐皮划艇在激流中勇进的险感。
山下机甲的大军已然近在咫尺了。
那轰鸣的噪音,我最听不得它们高傲地响起。更何况它们是在对莉莉丝发出必要得胜的示威!
我不能允许它们这样狂妄地欺压她的尊严。
回到心中最深处的想法——纵使行将九死一生,我也必为她而战。
一切都朗目了。
随着我们“乘风破浪”地突进,很快便悄然进入了能够打击敌方的有效范围。
“轰炎弹幕——爆!”
炙率先展开攻击,万发燃焰便在瞬间齐射,形成一道灼眼的火光弹幕,铺天盖地地冲向机甲的队伍。虽然造不成多大伤害,但是确使对方陷入了短暂的惊滞。
这时候荆运用引力术式奋力操持着方向,并在敌方各单位都将注意力从莉莉丝的队伍转移到我们身上时,为我创造了施展攻击的绝佳机会——
我们冲过一道U形坡,随后腾空飞起,划过了那些机甲的头顶。
“消逝掉地上的一切罢。”
我双手合十,以极快的速度摊掌向下推去——足以透亮天穹的闪光便如口径百米的航炮,聚能完毕后气拔山河地完成了击发。
任它是“褐斑”,还是“暴徒”,通通在我们眼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够劲!”
炙狂呼起来。
然而,现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和他一样的感觉,事实甚至还恰恰相反。
在我们就这样如救主般从天而降,清空了所有的敌人以后,并没有任何人为这场面发出欢呼,甚至,连起码的激动与庆幸也没有……
“为什么呀?大哥不是救了他们吗?”荆看着沉默的人群,不解地问道。
可炙也只是尴尬地摇了摇头。
……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已厌倦了这一切,并且清楚地知道眼前这看似夸张的胜利不过犹如一头待宰羔羊临死前卯足了劲儿地朝着屠夫蹬上一脚。他们全都好像在漠然地看着“滑稽”的我们,做了一场精心准备但是毫无意义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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