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聚会过后,张心怡就开始闭阁思过。
张心怡在想,如果那天坐在周磊车上的是自己,她会不会让周磊停车呢?也许他们再等等,救护车哪怕姗姗来迟也总会到来,再不济,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出租车。
不是说自己狠心到想见死不救,毕竟这里的未知数太多,谁知道孕妇上车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万一因为自己的私家车条件有限,令到孕妇或孩子在紧急的关头没有得到相应的救治而发生意外呢?那么她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任由他们继续等救护车了,毕竟救护车上有施救的条件。
不得不承认,这座城市的节奏那么快,每个人都不停地忙碌着,从早上忙到晚上,每天的压力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要知道你不给自己压力就不能前进,不前进就等于后退,因为所有人都在前行。所以,谁有时间和精力管其他人呢?毕竟属于自己和家人的时间确实很宝贵。
也许在三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停下来进行施救,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没有那么现实,没那么功利,用一句自我安慰而又好听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自己把问题考虑得更加周全。”
与其说是这个社会改变了她,不如说是她在这个社会里慢慢学会了用麻木来应付这座城市的冷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避免受伤,直到冷漠渐渐深入骨髓,漠不关心成为生活的常态。冷漠在这座流动性如此大的移民城市,是没法改变的现实。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都没法想象,本来如胶似漆的同事,哪天因为一方要回老家发展而从此天各一方,说再见,或者再也不相见。
所以,毋庸置疑,如果那天在周磊车上的是张心怡,她至少不会主动让周磊停车。但是如果周磊主动停车的话,那么她也定然会支持,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还没有到那么冷酷无情的地步。
所以从这件事发生至今,张心怡从来就没有纠结过这件事的对错。她一直只是因为洁癖,因为对陌人生的排斥。因为在聚会之前,她完全不认识这一家人,对于不认识的人所流的血当然会嫌弃。毕竟那是一个陌生人身体的一部分,谁能保证没有什么病毒和细菌呢?这就比如跟自己的爱人接吻,怎么吻都是甜蜜的。但是如果是被陌生人强吻,难道不恶心吗?
但是当张心怡知道那家人已经成了梁思诺的好朋友,那个产妇和孩子,原来就是梁思梁天天嘴里称赞的数学老师的亲人。她又忽然发现我们是可以在陌生人之间建立很醇厚的人情与温度的。那个孩子的亲人那天还跟自己同桌吃饭,同夹一盘菜,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忽然觉得车子没那么脏了,因为他们从此不再是陌生人。所以当那天晚上知道这些的时候,张心怡忽然释怀了,把欠条撕碎了。
张心怡蓦然发现,原来只是她自己把冷漠种下而任由它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而已,这个社会也并非那么冷漠。如果你善良,那么你身边的善良就会像细胞一样裂变繁殖;如果你冷漠,那么你身边的冷漠也会像细胞一样裂变繁殖。
周磊不在的这几天,家里只有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影子。突然,地板不用拖了,沙发不会皱了,茶几上整齐干净了,门口没有乱摆的鞋了,床上没有那张熟睡的脸了,没有什么事情可唠叨了。她才发现,婚姻就是夫妻双方各自发挥自己在生活中的作用,各司其职,女人发挥男人无法取代的作用,男人发挥女人无法取代的作用,谁也不能取代谁,谁也不能离开谁。你会赚钱,我会持家;你会讲理,我会幽默;你会做饭,我会品尝。像探戈舞一样,你退我进,你进我退。
这天,张心怡让周磊回深后先带思诺来家里吃饭,她破天荒地请了半天假,做了一桌子菜。
当久违的味道刺激着周磊的味蕾,周磊忽然发现这一桌食物是那么暖,像久别的朋友一样抚平阴霾而疲惫的心;像炽热的阳光一样照耀着潮湿的而寒冷的身躯。仿佛回到了初恋。
吃完饭,张心怡把那一撮稀巴烂的欠条交给思诺:“思诺,麻烦跟你朋友说一下,我们不换车了,让他不要再有心理负担。”
送走了梁思诺,张心怡眯着眼睛羞答答地靠在周磊肩膀上,她轻轻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俩要注意饮食,调理身体,准备造人。”
周磊惊喜交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张心怡,她今天没化妆,像大学的时候一样简单大方,一身家居服,周磊坏坏地在张心怡的耳边说:“不用调理,现在就生。”
没等张心怡反应过来,周磊的嘴唇已经落在她的唇上,接着,周磊俯身抱起张心怡。
“你干嘛。”
周磊霸道地说:“干正事。”
温柔的夜包裹着这对夫妻,好像在述说:“这个城市不冷漠,充满了爱和希望。”
那天晚上梁思诺就来到甜品店找梁天翔,可是他不在。
第二天,她又去了,还是不在,梁思诺只好去问店员,店员说:“他这段时间都很少来了,好像是去医院见习了。”
梁思诺回到家里编辑了QQ信息:“天翔,我姐已经决定不换车了……”梁思诺停顿了一下,把打好字删除了,她不想让梁天翔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不想让他想起那5万元,因为她能够想象5万元对一个大四的学生来说是多么大的压力。但是她又担心在网络上说不清楚,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安慰他才这么说,让效果适得其反,所以她觉得这件事得当面讲。
但是再后来那些天,思诺忙于工作,也就没有再去甜品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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