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木的长盒,上边雕刻着几只嬉戏的动物,最右侧有个小拉环。
扣着拉环,她打开盒盖。
欸?不是蓝封皮。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叶弯弯越瞧越觉得这压根没封面。更像是有人裁了纸张,直接穿线绑订在一起。
她的快乐源泉,现在已经这么不景气啦?
但作为忠实粉,叶弯弯绝不会以面取人。她翻过扉页上的什么什么女侠传几个字,开始看了起来。
跟简陋的包装不同,这一页页的画质……
叶弯弯以多年书龄打包票,绝对是她见过画的最好的,没有之一。
就连故事内容,都因为出色的画技,蹭蹭上了好几个档次。
叶弯弯盘坐在小塌上,低着头看的目不转睛。
顾清宴只能从她时不时的笑声中,知晓小姑娘分外满意这画本。
他的情绪,似乎不再那么低落了。
提笔,继续抄录。
顾清宴心中暗忖,或许他下次,可以多考虑类似风澜女侠传的题材。
小天回来时,叶弯弯正沉迷剧情无法自拔。
连脑袋都没转一下。
顾清宴顺着小天的视线看了眼,收起誊抄的书册,淡声道,“无妨。可查到什么了?”
主子说无妨,小天也只能当叶弯弯不存在了。
即便这笑声咯咯个不停,小天亦能一脸正色回禀道,“属下按主子交代的,去查了查。当年先帝曾在一个小驿站歇过脚,属下找到了当时的驿丞。那人见过先帝。”
“据他回忆,当晚有一黑甲人,快马带先帝到达驿站。先帝形容颇为狼狈,对黑甲人抱怨了几句。那黑甲人一口闵州话,脾气不大好。后来两人在屋内不知谈了什么,等再开门,那黑甲人就不见了。”
“贤治十七年,先帝险为九族所擒,后逃往驿站,张相带兵前来救驾。”顾清宴叩击着桌面,半眯着眼道,“如此说来,当晚真正救驾的,是这个黑甲人才对……我朝自圣祖爷起,军中皆为黑甲。既是正规编制,为何后来不曾听闻此人有所封赏,反而被抹消史册?”
“属下也觉得这人可疑。或许,他就是主子要找的神秘首领。”
“还有没有此人的其他线索?”
“此人闵州口音,个高,马术娴熟,有身手。”小天仔细回忆了一下驿丞的描述,“…还有就是,当时那人二十出头,脾气不大好。对先帝似乎很不耐烦。”
这样的人,能升官才更奇怪吧……
与小天的腹诽不同,顾清宴反而确信,敢如此行事,此人倒更加贴合了驱逐九族,平复中原内乱的领军形象。
“闵州各地,可发现什么异样?”
小天摇头,“属下查过了。但这些年,闵州通行的钱油粮面,都没有出现过大量的异常流动。”
“正常流动查过没有?”
顾清宴睇了他一眼,摩挲着指腹道,“快十六年了,此人若还在闵州,肯定有所伪装。仔细查查那些米行钱庄油铺,还有与之常年有来往的。看看有没有一个四十左右的高个本地人,会武,需要大量订单。符合这些条件的应该不多……”
小天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急急行了退礼,转身欲走,“属下现在就去再查”
“等等……”
顾清宴刚出声,旋即被叶弯弯的话盖了过去,“延之哥哥,这下面怎么还有画到一半的呀……”
她手里攥着尚未装订的零散画稿,神色讶异。
这熟悉的作画风格
跟她前面看完的两本,一模一样。
顾清宴也没想到,小姑娘竟看得这般快。
他摸了下鼻尖,走过去拿回那些画稿,一边往盒底放,一边解释道,“这些还没画完。等画完了,再给你看。”
“…延之哥哥,这不会、都是你画的吧?”
叶弯弯瞪大杏眼,这么多才多艺的嘛。
顾清宴动作微微一滞,继而点了点头。拾起她看完的画本,整整齐齐放回盒内。
跟随过来的小天,却是沉默了。
主子画的岂止这点?
他可没少跑书铺买宣纸买话本,然后看着主子拿着剪刀裁纸,再一页页翻着话本改编成画本。
但他今天才知道,那不是主子多了个喜好。
而是某人有看画本的喜好。
收拾了木盒,顾清宴让小天去拿祥云木牌。
叶弯弯坐的久了,伸了个懒腰,往塌边挪,下摆带出样东西来。
她低头一看,是方才从木盒底拿出来的玉佩。当时只顾看那摞画稿了,上面压着的东西倒是没细瞧过。
这么一打眼,叶弯弯觉得有点眼熟。
“这条龙,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捧着那块双龙玉珏,喃喃自语道,“是在哪儿呢。”
顾清宴正巧放好木盒回来,见她沉思着,温声道,“什么在哪儿,弯弯在想什么?”
“我想起来了!”
叶弯弯忽的一拍大腿,举了举双龙玉珏,“这东西,我家也有一块。怪不得眼熟呢。”
顾清宴心下一震,继而皱起了眉头,哑声道,“…弯弯你刚说什么?你可看清楚了?”
“错不了。”
叶弯弯很是确信,回忆道,“就之前跟延之哥哥你说起过的争夺赛,当时我还拿它压了赌注呢。是一条龙,没记错。可惜最后比赛大胡子赢了。还是戚老三压对宝,赚了个满盆钵,又把这东西孝敬了我……”
末了的感慨,顾清宴半句没听进去。
他的脑中,此刻轰然炸响。
先帝的另一半玉珏,赠给了神秘军队的首领…
救驾的黑甲人,极可能是首领。他是闵州人,四十左右,高个,会武…
叶家开的恰巧是闵州遍地有,却名声显赫的药行,大隐隐于市。而叶天遥的年龄形象,也与黑甲人高度契合。最重要的是,叶家还手握另半枚玉珏…
叶家怎么会卷进来?!
怎么会这么巧,就是叶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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