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清楚了。那信誓旦旦要为空谷族复仇的人,是怎样踩着你们族人的鲜血飞黄腾达。”
“再瞧瞧,你们的坚持和死亡,可笑至极!”
顾清宴每说一句,尔博图和宽脸汉脸色便难看一分,到最后,神情都扭曲了。
明明觉得荒唐,明明不该去信这些话。
偏偏眼前这人的声音,不停游荡在耳边、脑海。
如附骨之疽,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尔博图当即吼道,“血口喷人,挑拨离间!我们才不会上你的当!”
“真不知你们是当局者迷,还是真蠢。”
顾清宴哂然道,“你们那位老大掌握铁弹的秘方,张丞相怎舍得杀他?但这么长时间,你们人都快死光了,他可有出现过一次?你们觉得自己除了碍事,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值得被救或是被存在的价值?”
尔博图攸的哑了火,眼里疑色翻涌。
宽脸汉倒更干脆果决,“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留下我二人性命。”
顾清宴不置可否,“你的诚意?”
没得到许诺,宽脸汉很是失望,却也别无选择。
不去帝都看上一眼。
现在死,他不甘心。
何谓诚意。
近在咫尺的,便是顾清宴那个不曾得到解答的问题。
关于空谷族和张丞相曾合作的旧事
“我也只是听父辈提起过。那会儿老皇帝还在世,我族起兵,欲返中原,大举入关,攻破厉、登二州。老皇帝震怒,御驾亲征。当时他手下有员悍将,朝廷军中皆称其顾帅……”
众亲卫登时打了个激灵。
先帝,起兵入关,御驾亲征,顾帅……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自家主子举止有异。
这说的,可不正是贤治十七年,震惊九州的中原内乱?!
众亲卫悄然瞥向顾清宴。
只见他微微垂眸,神情难辨。
宽脸汉继续回忆着孩提时长辈讲起的旧事,不曾察觉微妙的气氛变化,“此人用兵如神,我族在战场上频频失利,士气大落。这时军中收到无名信,详细记载了朝廷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我族处境维艰,最终族长决意冒险一试,提早设下埋伏。没成想,不但一击即中,还重创了朝廷大半兵马!”
压着怒火,顾清宴几乎掰碎袖中指甲,“那封信…那封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宽脸汉不得不敛起讲至激动处的心情。
明了顾清宴的意思,他摇头道,“没有任何印记。而且那封信,在登州战场那会儿就已经遗失了。正如先前所说,这些旧事帮不了大人什么。”
早知希望渺茫,可听到这结果,顾清宴的情绪还是难免受到了影响,“帮不帮得上本官说了算,你接着讲你的便可!”
宽脸汉察觉事情有异,又不敢多问,“后来我族乘胜追击,一直打到漯州。发现想讨伐临启朝的并非我空谷一族。我族会同飞缒族围攻老皇帝一行,朝廷军队伤的伤残的残,步步退往闵州,只留下顾家军断后。张贼就是这时遣人找我族密谈,坦诚作战图是他的手笔。”
顾清宴眼皮直跳,语句艰涩,“谈了、什么?”
“张贼说,前有顾家军勇猛无匹,后有朝廷援军不日抵达。此战空谷族必败无疑。与其溃败而走,不如给这场战争来个漂亮的收尾,让史书铭记我族不可欺辱。”
“顾家军正是有一位兵法如神的主帅,这才无往不利,威扬四海。张贼提出诛杀此人,我族之神勇必能载入史册。”
“为表合作之诚,张贼提供了剩余七族遗民的联络方式,并担保围剿顾家军期间,朝廷无兵力、无粮草支援。”
“空谷族、飞缒族都很意动。此举多利,既能断老皇帝臂膀,又折损了临启兵力。史册留名算是锦上添花。”
“顾家军也当真名不虚传。即便早有布局,九族亦付出不小代价,才将那支威名赫赫的军队及其主帅,歼灭于乱岗。”
如果事情就到这里,便如张贼所说,足以留名史书了。
可偏偏,当时九族遗民齐聚,又除去临启战神,军心振奋,数万大军又岂甘心说退就退。
直入腹地,纷纷想活捉了那老皇帝。
岂料竟在闵州,遇到一支战力不亚于顾家军的军队……
念及此战过后,九族凋零,空谷族狼狈逃回塞外,宽脸汉顿感嘘吁。
相比之下,除了失血过多晕死的尔博图,山腹内其他人的脸色可谓难看至极。
他们临启国的战神
生前征战无数。
平蛮夷,拓疆土,护百姓……
死于乱岗,冢葬衣冠。
却原来,并非马革裹尸。
只是遭人算计。
偏偏想要他死的人,是他昔日的同僚好友,是他曾护佑的临启百姓之一。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张义恩!”
顾清宴目视南方,似是想透过石壁看到某个人,眸中隐含血色,“我顾清宴以命发誓,有生之日,定要你百倍、千倍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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