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归云轩一片冷清寂静,没了心事的燕定南早早地躺在了塌上,一早她倒是没有料到过事情发展会戛然而止,担惊受怕了一个月,心中筹划了一个月,当下瞬间倾覆。
燕定南本以为彻底放松了以后会昏沉大睡三日,可如今解脱下来,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已然不知道过了几更天。
燕定南将身上的被子往脖子上有拽了一拽,将整个人除了头之外全裹在了被子里面。
她眼睛望向窗边的静谧的树影,想起了白日里萧御的神态和话语。
她从小边看了那些个小人书,只是身在其中才觉得迷幻非常。当局者迷这话果真不假,白日里她来不及思考,但夜晚却思绪飞扬,从蛛丝马迹来看,萧御貌似是对她有些意思的,可是她不明白五州那么多女子力,为何偏偏对她有了意思,或许亦是她会错了意也未可知。
想到楚淮南偏偏君子却可为了一时私欲玩弄女儿心思,想必这五州男子大抵都是如此,如今萧御身在高位,今日看谁有意思了便多看看谁估摸是一样的罢。
彼时,一阵长鸣的马声在归云轩外响起,燕定南一惊,谨慎起来,可等不过半刻,又恢复平常。
听着一双马蹄声渐行渐远,燕定南忽想起萧御说今夜离去之事,想必这声马蹄是出城的讯号,不过是做给城中贼子听的。
燕定南一边感叹他心思细腻,一边又开始担忧了起来他的行动。
辗转反侧,入睡时天已白昼。
隔日燕定南才知道那一双马蹄声一个是萧御,另一个是定一师叔,她倒是没想到她的这位自称逍遥散人的师叔也会有心系天下的时候。
那日几人听闻了天宗突然离城的消息本也是惊讶万分,不过被燕国公硬塞了几句说辞便也轻信了,毕竟是五州天宗,家事就是国事,小事也是大事,怎会在意一个国公的生辰呢。
说来奇怪,赵素昔自那日和燕定南吐露心扉后仿佛也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萧御的离开并未给她带来何等的难过,反而是能早些回家的欣喜让她日日欢笑多了不少。
此后数日,燕国一片平定安详,毫无波澜,仿佛那深沉的暗涌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燕国盛大的宴会如期举行,城中热闹非凡,比消夏灯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白日里东西南三条街上车马喧嚣,锣鼓喧嚣,等到了夜里也是嘈杂喧拥,人群熙攘。民间热闹景象如此,更别提宫里今夜喜乐非常了。
月光洒在燕宫头顶,等入了夜,宫中中殿上,众来宾同坐两侧,倒是没什么外人,赵国、楚国这几日又相继派人来贺,魏国本是听说了天宗在此特要过来恭维两句,奈何来的太晚,时机不对,只好也留在这里给燕国公贺寿,赤霞派了那送信的小奴一道带着贺礼道喜,燕国公既听闻大公主喜事,可谓心中大快,拉着在座的亲朋连饮了数杯才肯作罢。
中殿上子时一过燕国公象征性的放了宋西南北四方天灯,再回屋内有了歌舞助兴,众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怎么不见小妹?”燕定南换看了四周,自天灯放过,燕熙缘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她心中打转,倒不是还记得她训斥的那几句不敢过来饮酒罢。
燕离音,楚淮南,赵素昔几个小辈围坐一桌,彼时一听,到统统有了醒意,几人看了又看,都不见人影。
燕离音曼声说道“今夜人杂了些,若是她调皮去了,咱们找不见也是应该的。”
几人听闻也未在意,倒是楚淮南提议道“话虽如此,想必二公主还是担忧的,两位公主不必顾及我二人的关系,还是早早去找寻小公主吧,夜里若是磕了碰了更是危险。”
赵素昔听着楚淮南的话连连点头,说道“楚殿下说得对,我二人来了燕国已是有许多打扰的地方,眼下不必当我们是外人,四公主最是胆小的,咱们还是早点去寻的好。”
几人既定了下来,便纷纷寻人,宫城偌大,几人分为了三支小队。楚淮南身为男子可独自去寻,燕离音对皇城熟悉非常,又沉着冷静,便也自告奋勇独自去寻。
剩下燕定南和赵素昔,一个半瞎和一个柔弱女子,赵素昔可以做燕定南的眼睛,燕定南可以保护者赵素昔,两两互补,正好组成一队。
三支小队,三挂灯笼,趁着中殿人声鼎沸的时候朝着三个方向寻了出去。
燕定南和赵素昔俩人扶着一同走着,一边寻人,一边闲聊。
赵素昔嗔怪说道“看来这天宗果真是不近人情的。”
燕定南默不作声,瞧着她明白这是她替自己打抱不平,虽自己竭力想着解释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素昔想着这宫里的四个姊妹,大公主人人称赞,却未曾见过也不好评价,剩下三个,她刚来时,本还觉得二公主更方面比不过剩下两位,可相处下去,却发现这后宫交由二公主管理确是是绝妙之选。
可她也不好评价其他两位的脾气秉性,只夸着燕定南说道“姐姐蕙质兰心,睿智果敢,不似我这般纠结,想之我所不能想,不敢想,不会想的,难怪天宗会看上姐姐,如今只恨他冷酷无情说走就走,姐姐自然不会和他见识,但我先是被他无视,如今看到姐姐这么天仙一般的神女他也说弃就弃,可见他不是女子可托付终身之人。”
“殿下心怀天下,我和殿下并非你想的那样,他自然也不必为了什么留在这里。”
燕定南看着赵素昔,又问道“你如今倒是什么都敢说了,只怕你说习惯了回去要被你那严厉的父亲讨罚呢。”
赵国公的一本正经是五州出了名的,教出来的子女也是一板一眼,如今赵素昔倒是有些跳脱的情势,便被燕定南揪住了。
“我自来没有姐妹,素来无人谈女儿心事,出门在外,我都是看人脸色做事的,好在到了燕国有了你们姐妹无微不至的陪伴,我也才敢放肆一些。”
俩人如姐妹般一路聊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燕国公寝宫之外的花园中,依稀中,燕定南好似听到一阵哭声,便有意放慢了脚步,赵素昔见燕定南神色不对,便也竖起耳朵听上一听,果然有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人默不作声越走越近,朗庭里,隐隐约约只见一男一女相拥,女子不停的在男子身上啜泣。
而在两人不远处,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手中灯笼毫无预兆的脱落在地,呆呆的驻足凝望。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燕定南和赵素昔两人彼时站在几人不远处愕然发现,这人正是燕离音,而远方身影交错在一起的,竟是楚淮南和燕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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