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朝会,王轼、子岸就拿着几壶美酒前往上大夫景监的府邸,准备来个一醉方休。
在席间,国尉子岸笑容满面地道:“景监,你行啊,哈哈哈哈!不声不响就搜集了老世族那边的这么多罪证!居然还把老甘龙扳倒了,还能将商君请回来担任大良造,继续执政!你这手段可真是老辣,来,今天咱们来个不醉不休!”
然而,景监的兴致却不太高。
“那些老世族的罪证,不是我搜集的。”景监闷闷不乐的摇头道。
“啊?不是你搜集的?难道,那都是你伪造的!”子岸傻眼了。
“自然不是伪造的。”景监叹息一声,实在是一言难尽。
王轼蹙眉道:“景监,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罪证,是公子疾送过来的。”
“公子疾?”子岸愣了一下,道:“难道公子疾跟咱们一样,都想铲除老世族,拥护商君?”
王轼给了子岸一个白眼,说道:“公子疾的身后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这……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君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景监微微颔首道:“不错。当日公子疾来到我的府上,一番详谈之下,他就将那些犯法的公卿大夫,以及老世族子弟的罪证都交给我,请我弹劾老甘龙,并迎回商君做大良造。”
“君上之心,深不可测啊。”
子岸很是不解地问道:“不是,景监,君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先是将商君赶到封地,任用老甘龙为大良造,现在又将商君迎回来,究竟意欲何为?难道君上是想跟咱们联手铲除老世族吗?”
闻言,景监缓缓的摇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君上究竟是何意。”
“管他呢!”子岸笑了笑,说道:“只要商君能回到咸阳,继续担任大良造执掌国政,老甘龙、杜挚等人焉能长久?嘿嘿,若是君上能对商君言听计从的,老世族的末日就要到了。”
景监与王轼对视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事情果真有这么简单?
君上之心,实在不可揣摩!
太师府。
杜挚、公孙贾等一众保守派的大臣都过来探望老甘龙,济济一堂,但是都显得很沉默。
良久,杜挚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死一般寂静的氛围,第一个出声道:“老太师,君上究竟是何用意?他罢免了太师你的大良造之职,居然不顺势而为让公子疾接任,反而要迎回卫鞅到咸阳执政。这不是在助长卫鞅之势吗?君上究竟是何用意?”
“是啊!老太师,你说句话吧!”
“景监这厮真是欺人太甚,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搜集到这么多的证据。可怜我那个郎舅,只贪墨了三百石的赈灾粮,克扣了不过百金的赋税,竟然要惨遭车裂的刑罚!”
“你这算什么?我的侄子才冤呢!他只是抢了一个民女,眼下就要被斩首!这要是放在过去,献公主政之时,大不了赔上几头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现在君上是要追究到底啊。在地方上好多咱们老世族的官吏都卸了官印,不是被斩首示众,就是面临各种刑罚。”
“我那个叔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流放到陇西去!可能还走不到半路命都没了啊!”
众人都纷纷控诉景监的“罪行”,言辞十分激烈,义愤填膺的,好似受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老甘龙拄着龙头杖,扫视了在场的大臣们一眼,叱道:“都给老夫住口!”
众人都为之沉默。
甘龙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气得不轻,但仍旧憋不住心头的火气,怒道:“老夫平日里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啊!让你们好好约束一下自己的亲眷,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要妄想以身试法!可是你们听进去了吗?你们是怎么做的!”
“看看你们做的这些好事!”
甘龙将手中的龙头杖一杵,又斥责道:“老夫是千叮嘱,万嘱咐,在卫鞅之法尚未废止之前,在穆公祖制尚未恢复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你们都把老夫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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