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七浑然没接收他的讯息,耿直道:“豫二爷您可别再那么说了,表姑娘就是听说了您昨日在书社里说道她是非才气坏了的,她说您这是坏她名声,您人不在,她砸书房,下回再如此,她打您。”
四周霎时间静了下来,那些你知我知的默契笑声都消失了,一个个讶异地看着杨昔豫。
杨昔豫站在一群人中央,生生受了这些目光,仿若被炙烤一般。
他不是头一回被众人注视了,他写文章得头名时,一样是人群里的焦点,那些或崇拜或嫉妒或佩服的视线让他得意洋洋,而眼下,质疑却让他入坠冰窖。
杨昔豫想解释什么,突然听见有人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极了嘲讽,跟看戏似的,就等着看他“垂死挣扎”了。
他一个激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瞪了李七一眼,匆匆离开了。
杨昔豫一走,其他人又热闹起来,纷纷议论。
到底是关系好、表妹使性子,还是被坏名声、气得动了粗?
谁也说不准,但好戏,谁不爱看呢?
李七做成了事,才不留下来挨杨昔豫的骂,一转头就溜回去找陈嬷嬷。
陈嬷嬷正和街上几个老姐妹说话,把顾云锦砸东西的场面胡乱吹了一通。
“换谁不气呀,我听说了都气得不行,好好的姑娘家,被人议论模样,还说这长短,分明没有的事情,偏要惹人误会,怎么有那么下作的!”陈嬷嬷一个劲儿地骂,“多文气一姑娘,都被逼得动手了!”
徐侍郎府表姑娘的故事,上个月还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前几天杨氏送嫁妆回北三胡同,又特特提起来,想挽回侍郎府的声誉,这让顾云锦借了东风,不过几杯茶的工夫,陈嬷嬷就把事情传开了。
茶博士们有了新话题,昨天书社里的状况也被人说出来,掺在一块,成了个完整的故事。
素香楼的雅间里,小王爷抱着手臂歪在椅子上养神,程晋之开着窗户听底下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蒋慕渊推门进来,拿起百合绿豆糕咬了一口。
程晋之回过头来,道:“顾姑娘把杨昔豫的书房给砸了,啧啧,够厉害!”
小王爷睁开眼睛:“你昨日是不是也在自华书社?杨昔豫真的那么说的?”
蒋慕渊颔首:“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你说,顾姑娘下回会不会真的打杨昔豫的脸?”小王爷好奇。
蒋慕渊睨他:“我哪儿知道。”
小王爷大失所望,拍了拍扶手:“我还当你什么都知道呢!”
蒋慕渊不答,小王爷不追问,支着腮帮子,道:“长平送了帖子了,四天后赏花宴,饵已经下了,你们可别忘了来,她到底长得如何,一看就知道。”
程晋之满口应下。
蒋慕渊的目光沉了沉,嚼了嚼口中的绿豆糕,又伸手拿了一块。
清香四溢,像极了昨日窄巷里,她靠近了他说话时,身上那淡淡的胭脂香。
笑起来连帷帽都挡不住明艳的小姑娘,动手砸东西时,又是什么样子的?
不能亲眼看见,当真是可惜。
“可惜又可惜!”程晋之听茶博士说故事,也想到了这一桩,“到底怎么个一片狼藉,看不到啊。”
小王爷抚掌大笑,眨了眨眼睛:“砸书房看不到,也许下回能看她打人呢?”
程晋之一口茶喷出来。
蒋慕渊也笑了,他想,看她动手打杨昔豫,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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