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洋第三日傍晚,东远号抵达了山东威海卫。落帆进港,进行一些简单的补给,也给张石川他们这些头一次出海的人一个上岸休息的机会。
张石川草草算了一下,这东远号一天一夜居然能走大概一百七十公里,虽然换算下来还不到五节的速度,可比马车块多了啊。马车如果路况好,拼了命一天能走一百里就不错了。
张石川也挺佩服郑伯他们这些老船工的,茫茫大海上没有海图,只有一个罗盘和一个叫什么牵星板的玩意,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就能日夜兼程。郑伯说当年郑和下西洋就是靠着牵星术一路走过去的。
张石川差点问郑伯是不是郑和的后人,可突然想到郑和是太监,这话才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张石川看着郑伯拿着那十二快带刻度的板子对着北极星一照就能估算出大概方位羡慕得不得了,腆着脸要跟人家学,但是听老头叨咕着忽鲁谟斯回来沙姑马开洋,看北辰星十一指,看东边织女星七指为母,看西南布司星指平丁得把昔之类的话他就直接放弃了。他甚至一度怀疑郑伯说的是不是中国话。
修整了一夜,第二天上船张石川买了两捆大葱和一摞煎饼让赵大勇和史安抗上了船——海鲜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啊。
张石川觉得其实也不用准备那么多的粮食补给吗,这从大沽出来,三天就到了威海,再过四天就到了济州牧了,从济州牧出来走两三天就到长崎了,这哪儿是出海,分明是旅游吗。
就这样一路上吃着煎饼卷大葱、大葱炖海鱼、鱼头泡煎饼,东远号停靠在了济州牧。
一路上张石川本来还是有点小期待的,这济州牧就是后世的济州岛,可是被宣传成了棒子国的旅游胜地啊,可到了之后就傻眼了,进了码头上了岸,只有靠近码头的一条街有几栋像样点的房子,甚至还不如大姑县城繁华。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这里居然有很多明朝装束的汉族人,还有牵着牛羊马在集市上卖的蒙古人,还有插着东洋刀的日本人,穿朝鲜长袍的鲜族人似乎成了少数民族,还有就是他们这一型剃光半拉脑袋编着小辫儿穿马褂的清朝人成了稀有动物。
问了沈文知,他也没来过济州牧,郑伯也摇头说不知道。
正在迷糊之际,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汉服男子上前拱了拱手道:“几位可是大清国来的贵人?不知有何宝货?在下有个商行,专收各国宝货。”
张石川一听哟呵,这挺好,刚上岸就有买卖送上门了,也一拱手说道:“我们正是从大清而来,随船带了些货物,掌柜既然有兴趣,我搬下来一些您给掌掌眼。郑伯,麻烦让船上的兄弟把货物一样搬下来一箱。”
山羊胡一听也是一喜,大清的丝绸瓷器和药材茶叶可都是畅销货,忙将张石川一行人引入了自己的货栈让座上茶。“鄙人姓范,单字一个苫,不知贵人如何称呼?”
张石川坐下喝了口茶问道:“张石川。敢问范掌柜,您是汉人?”
范苫笑道:“正是。”
张石川问道:“这济州牧为什么有这许多汉人和蒙人?”
“济州牧本就是我大明国土,自然是有汉人,至于蒙元人……”范苫捻着胡须说道。
“啥玩意?济州牧是大明国土?掌柜您给细说说。”张石川听的一愣。
范苫心里鄙视这个清国农民,脸上仍是笑着说道:“济州牧本叫眈罗,属蒙元的征东行省,是蒙古人的牧场,也是流放流放犯人之地。洪武皇帝驱逐蒙元回到大漠建立大明后,眈罗自然成了大明国土,明袭元朝旧制,这里仍旧是牧场,又将归顺的大批蒙古王公贵族流放至此,也有汉人被流放到这边……”
张石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叫济州牧,原来真的是个养马的地方!原来济州岛居然自古就是中国领土,简直神圣不可分割啊!
只不过到了清朝或许是忘了这个地方,或许是觉得太小,又是个小破岛没什么用就给扔了。
这些古代帝王再是什么明君也有目光短浅的地方啊。济州岛这个地方可以同时挟制朝鲜和日本,就这么给扔了。
其实他倒是冤枉清朝了,这地方明朝就没好好管过,就是个给明军提供战马和流放犯人的地方,后来李氏朝鲜看大明拿济州牧不当好地方,就腆着脸皮来要,大明也没当是什么好地方,李氏朝鲜又是大明最听话的小弟,索性就把济州牧丢给李朝去管了,只要以后仍旧接收流放的犯人和按时进贡战马就可以了。
“现在济州牧汉人占几成?蒙人占几成?”这个是张石川比较关心的问题。
“汉人占了四成,蒙人四成,朝鲜人两成。不过汉人大多在沿海周边,或种些稻米,或是像我这般做些生意,蒙人大多在岛中心以放牧羊马为生。”
“握草,这么多汉人,干脆直接建国得了……”张石川心里想到。
有人将三箱子货搬进了商行一一打开。张石川道:“就带了这几样,请看。”
“这……这是西洋玻璃杯?西洋银镜?西洋酒?”范苫倒是识货,玻璃和镜子都是玻璃制品,张石川的玉米烧是装在玻璃瓶里的,也被他当成了西洋酒。“咳咳,敢问张掌柜,您的船上是否有茶叶丝绸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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