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因十足的火药味而陷入寂静的北阙,因二人同时止住‘语言交涉’而更显沉寂。
但这份沉寂,却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道刺耳的响声所打破。
砰!
嗖!!!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近乎同时发出,令周勃面色陡然一变。
周勃自问行军打仗数十载,就算是身首异处,都不可能听错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弓弦离手,箭矢飞梭!
没等周勃将震怖的目光移向身后,宫墙上便传来一阵嘈杂的惊呼声。
“太傅!!”
“安国侯!!!”
赶忙将头转向宫墙的方向,周勃瞪得统领大的眼睛之中,倒映出那道胸口插着箭矢,且被一群人簇拥退后的年迈身影。
“苦也!”
在周勃慌乱间与后退之时,宫墙上,又响起先前那道宏亮的沛县口音。
“放!”
一时之间,数以千计的箭矢从宫墙上的不同方向飞出,射向周勃身后的北军阵营。
毫无防备之下,顿时便有数十上百身影,在周勃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倒下。
而周勃此时,却连下令回击都顾不上了···
——在那上千箭矢之中,起码有近百支,是以最靠近宫墙的周勃为目标!
好在周勃并未离阵营太远,且第一时间向后疾退;大部分箭矢,都扎进了周勃半息之前停留过的街道之上。
剩下的小半部分,也大都被下意识出身围护周勃的亲兵所遮挡了下来。
饶是如此,待等回到阵营之中时,周勃腿后,也已插上了一支三寸长的箭矢。
“来人,太尉···”
没等亲卫焦急的嚎叫喊出,周勃的手便将那张嘴堵住。
满脸愤怒的找寻着那道令自己陷入险境的蠢货的身影,就见那个熟悉,而又略有些陌生的面容,正骚包的摆着弯弓搭箭的poss。
“刘揭···!”
咬牙切齿的呢喃出罪魁祸首的姓名,周勃便回过头,望向已全然进入战斗状态的宫墙。
“变阵!回击!!!”
从容不迫的下达着命令,周勃不忘抽出小腿后的箭矢,旋即退回阵列之后。
“且待事毕,再与汝算今日之账!”
恶狠狠瞪向一身戎装,正豪情壮志指挥战斗的刘揭,周勃暗暗丢下一句狠话,宣即将注意力拉回战斗之中。
“材官上前抵御,弓弩击之,勿须避宫墙!”
※※※※※※※※※※※※※※※※※※※※
宫墙之上,因王陵的突然倒地,以及毫无预兆的战斗爆发而乱作一团。
在这种时刻,久居关中,常年处于‘备战状态’的南北两军,与飞狐军这种几乎每年都要来一场‘血战匈奴’的精锐之间的差距,顿时显露无疑。
王陵倒地的一刹那,不单是城墙下的北军阵营陷入短暂的‘死机’状态,就连宫墙上的原南军将士,也同样待在原地。
但两息之内,宫墙上出生于飞狐军的士卒,便极其迅速的根据肌肉记忆,做出了应激反应。
突然有弓箭射来,有同袍倒下,怎么办?
每年至少三场中小规模的战斗积攒下来的经验,借由飞狐将士的举动,给出了最准确的答案。
——不是去查看那个同袍的状况,也不是寻找掩护躲避,而是反击!
只有最快时间回身反击,才有可能将敌人的突袭势头阻断!
只不过,对于飞狐将士而言,这场战斗与往常所不同的是:那支射来的剑,并不意味着敌人发起突袭···
与这帮常年驻扎于飞狐要道,每年都在训练-奔袭-战斗的循环中度过的精悍士卒战斗,也是北军从未经历过的···
甚至到阵列中已有将近五十人中箭倒地时,城墙下的北军阵列仍旧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北军以折损上百人的代价,才正式进入战斗状态时,宫墙上的飞狐将士,早已将第二轮箭矢射出,第三轮齐射准备,也随着一根根搭上弓弦的箭矢而宣告完成。
“击!”
宫墙上近乎同时响起数十声高亢的呵令声,使得强弩将士第三轮齐射发出;在箭矢进入飞行状态的一刹那,又一声呵令响起。
“弩!”
——临敌不过三发。
倒也不是说,一个弓兵在一场战斗中,就只能射出三支弓箭;而是弓箭齐射,往往只有在极其突然地情况下,才能取得可观的效果。
如方才,强弩将士从第一轮箭矢射中近百人,到第三轮齐射发出,间不过十息之内!
但即便是如此迅速的射击速度,其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降低——第三轮齐射,射中的人已经只有几十;敌方阵营的巨盾卒,也已列于阵前。
在这种情况下,再进行弓箭齐射已然没有太大意义;此时更好的选择,是通过更省力的弩机进行火力压制,以床子弩、大黄弩等重弩冲击敌方阵营外围的盾墙。
弓兵在极短的时间内挽弓三发之后,也需要进行一定时间的休息,以缓解肌肉在短时间内连续爆发的负担,避免肌肉拉伤。
几乎是在军官发出号令的同时,弓兵便已下意识退向左后方,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墙垛前的位置让出。
而聚于宫墙内侧的弩兵,也几乎同时从右前方上前,接过弓兵留下的防守位置。
严丝合缝,宛如机械运转的进退,宛如精美的仪器。
在这样美妙的场景中,一处明显的滞纳,就显得极为扎眼。
“速退!!!”
墙垛前,杜延年左手紧握着弓身,颌骨不住起伏着,似是感受不到身旁弩兵,正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吾···射中了?”
“吾!射中周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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