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荣再一次被按到盛满辣椒水的大缸里,辛辣的汁水从鼻腔冲入,窒息感直逼大脑。
他的头发被猛烈地撕扯着,肩膀被两名特务死死按住,双手反绑,无论他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
他想起家乡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黄澄澄的,妻子站在油菜地里对他含笑盈盈。
他突然无比渴望见到那片油菜花。
他以为快要淹死的时候,被人拎起,像条死鱼一样被扔在地上。
秦振峰在刑讯室阴暗的角落里坐着,高脚杯里倒了点白兰地,他小口抿着,冷漠地看着底下大口喘息的江向荣。
同样冷漠的,是他旁边立着的秦露。
潘美玲靴子踩过地下的水渍,一把揪过江向荣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的上线是谁,他在哪?!”
江向荣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满脸通红发紫,艰难地睁开红肿的眼睛。潘美玲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在他眼里看起来面目可憎。
“明明是个女人,却要干杀人的勾当。”江向荣有气无力地说着,嘴角边一抹嘲讽。
这句话成功激怒潘美玲,潘美玲放开他血迹斑斑的领子,起身去火堆里找烙铁。
通红的木炭在燃烧的火堆里发出“吱吱”的声音,潘美玲抓起烙铁,毫不客气往江向荣脸上烫去。
“吱——”江向荣的皮肉升起一抹烟,焦灼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啊!”江向荣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刑讯室里,烙铁并没有离开他的脸,他蜷缩在地上,感到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痛苦万分。
“你的上线是谁?!回答我!”
回答潘美玲的,只有江向荣无尽的哀号。
潘美玲拿开烙铁。血水从悬挂的皮鞭滴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血花。
秦振峰在阴暗的角落里开口了,他说:“何苦遭这份罪呢?只要你说,我们会给你一大笔钱,还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去香港或者出国都可以,没人知道你过去是谁。”他笑了笑,又说:“你已经被捕了,对于你的同志们来说,你没有了任何价值。当一个人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他就会被遗忘,到了最后没人会记得他的名字,也没人会记得他以前做过些什么。你以为,你能平安从这里走出去,你的组织不会怀疑你?”
江向荣慢慢地止住了哀号,他闭上眼睛,脸埋在地下的血水中,他的脑海里挥洒不去那片油菜花。
秦振峰转头看向秦露,秦露会意,踏着锃亮的军靴持枪走到江向荣面前。她拉动手枪扳机,一根枪管指着江向荣的脑袋。
短暂的沉默后,枪响了。刑讯室窗台上栖息的麻雀倏地飞走,留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向荣。
良久,江向荣终于有了动静,他猛烈地咳嗽着,在地上软趴趴的。
“不好意思,刚刚打偏了。”秦露蹲下来,把枪管抵在他太阳穴上。江向荣的烂脸朝上,泛红发黑,他看向刚刚被打出枪眼的地面,嘴巴在地上血水中无力地呼吸着。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秦露冷峭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艳丽。
江向荣绝望地闭上眼,妻子的笑魇在油菜地里像一味毒草。
现在,他要吃下那株毒草了。
“我说……”
与此同时,一名穿着灰布长衫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本《圣经》走进教堂。
他目光短暂的环视后,在不远处前的一位女子旁坐下。女子小家碧玉,穿着青色薄裙,目不转睛看着手里的《圣经》。
神父在台上做祷告,底下的信徒们嘴里念念有词。
男子摊上书,嘴里说道:“姑娘喜欢《圣经》?”
女子笑了,说:“算不上喜欢,偶尔看看。”
“我喜欢这本书的156页,有机会可以互相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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